第六十一章

    墨子澜、赵硕两人到了皇宫直奔御书房，问过门口守着的内侍才得知墨紫灵并未请见宸帝；两人相视一眼都疑惑起来，难道如此严重之事阿灵竟不用向陛下上奏？赵硕面带犹豫说道：“也许阿灵已有应对之策？她既未惊动陛下我们也莫要再进去了，先去驿馆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点头应下，两人正准备离去却见大监掀开帘子走出来问：“二位世子这是何意？陛下知晓您二位来了正等着呢。”

    相视一眼苦笑一下两人走进御书房，只见太尉傅渊正坐在下首与宸帝说着什么；虽是坐着却也不敢大意，只坐了半边椅子。赵硕当下暗赞一声：此人虽是工匠出身，实在识时务。

    见两人进来姬御宸点头示意他们稍等，又与傅渊说了几句令他退下。

    待傅渊离去后姬御宸起身走到窗前榻上随意坐下问：“可是有什么事？你们平日里无诏可不会主动来看朕。”

    赵硕深知墨子澜性子不是会找托辞的人忙上前一步回道：“回陛下，并无什么事，我与子澜是来看看帝姬嫁妆可都发送了，可有需要我二人的地方。”

    墨子澜急忙点头，暗自佩服赵硕的机灵。

    “发送嫁妆是礼部的事情，他们怎敢出错；再说了，你们便是来帮忙也不该是御书房。子澜，你说，到底出了何事？”姬御宸疑道。

    沉吟片刻墨子澜开口：“回陛下，我们只是来看看阿灵是不是在您这里，想与她叙话。”

    姬御宸起身走到墨子澜身前：“灵儿不是应该在北凤驿馆？怎会在御书房？子澜，莫要欺瞒朕，可是灵儿出了什么事？朕与你们一同去驿馆看看。”

    话落便叫大监准备常服，令精卫准备马车。

    墨子澜忙阻止了，大略说了今日午膳时大司农府里发生的事情后说道：“陛下怎能轻易离宫，阿灵既未找过陛下应是有了应对之策；我与赵世子这就去驿馆看看，到时再给陛下传信。”

    姬御宸神色凝重，他不知灵儿为何会如此冲动，难道她不知如此做会背负弒亲罪名被天下人指点吗？

    “朕便坐你们的马车与你们同去罢，此事灵儿实在冲动了；你们只想到了她如何应对春耕事宜，怕是没有想到她若真杀了墨紫瑶恰是入了别人圈套，她若背负了弒亲罪名，天下人会怎么看她？朕还能顺利迎娶她做帝后吗？灵儿不是冲动之人，我们还是先问问她再说。”

    听完姬御宸的话赵硕惊出了一身冷汗，墨子澜更是急切，几人忙向着北凤驿馆赶去。

    墨紫灵正在驿馆内与亲卫队长交代：“多派些人手，从此时起盯着王都内看有什么人散布关于本君主的谣言；发现了便拿下审问，看看幕后是什么人操纵。”

    亲卫队长领命下去安排，墨紫灵倚在窗前榻上想着王都会有何人要陷自己于不义；正想得出神便见到兄长墨子澜与赵硕走了进来，两人身后跟着一人穿一身玄色儒衫，用同色面巾遮了脸看不清面容，可墨紫灵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姬御宸来了，他的身形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起身到门口相迎，待几人进了前厅，墨紫灵招出几个亲卫守在院内关上房门回身问道：“阿宸怎么也来了驿馆，你这样太冒险了。”

    姬御宸皱眉摘了面巾，一脸嫌弃的丢在一边说道：“灵儿还问？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必用这种娘气的东西！”说完走到她面前站定问：“灵儿，你当我是你的什么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不告诉我！若不是子澜他们去御书房寻你我还不知你这里出了事。灵儿，我们是要携手一生的人，你这里有事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应付的。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未成婚嘛······”被姬御宸眼里痛色惊住，墨紫灵越说声音越小。

    “灵儿可是怪我将大婚日子定的迟了？”姬御宸挑眉问道。

    “那个······陛下，阿灵，我觉得此时不是讨论大婚时间的时机；我们是不是先问问阿灵是如何想的？”墨子澜看着姬御宸的样子心里莫名不痛快，忍不住上前打断两人对视。

    赵硕心内暗笑面上却不敢露出，忙附和道：“子澜说得是，此事急迫，我们先说正事吧？”

    相视的两人退开走到榻上坐下，姬御宸倒没什么，墨紫灵面上泛起一丝红晕。

    “阿灵，你是如何想的？你可知我墨氏祖训？若是真杀了墨紫瑶你会被天谴的！”墨子澜实在担忧忍不住问起。

    “什么墨氏祖训？什么天谴？”姬御宸还是第一次听到，事关灵儿安全他必须问清楚。

    赵硕亦疑惑看向墨子澜。

    墨子澜沉声说起：“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墨氏本是上古青丘涂山氏旁支，据说涂山氏乃九尾狐仙族，尤以嫡支仙力强大，统领青丘之国，地位仅次于龙族。后来涂山氏嫡支有一帝姬因恨杀了自己的嫡亲姐姐，而她的这位嫡姐与龙族一位皇子是定了亲的，涂山氏因此犯了仙律遭了天谴，嫡支人脉凋零，以至灭族。我墨氏乃是涂山氏旁支，虽未曾遭处罚，可也只能避世而居；祖宗因此定下祖训，凡我墨氏不可骨肉相残，否则必遭天谴。”

    “你们可知这天谴到底是何种后果？”姬御宸问。

    “这都几千年过去了，祖训是如此说，并未说会有何种后果。”墨子澜蹙眉回答。

    姬御宸看住墨紫灵问：“灵儿，你可知有这条祖训？”

    墨紫灵点头。

    “你既知墨氏有这条祖训，怎还亲去子澜府上击杀墨紫瑶？灵儿，你如此做时可想过后果？”姬御宸怒声问道。

    “难道阿宸是希望我因着这条祖训便不为北凤百姓出这口气放过墨紫瑶？”墨紫灵清冷问着，停顿片刻后又说道：“我用灵力只能看到主使此次破坏春耕的是一男一女，女子是墨紫瑶无疑；以我的修为竟看不清那名男子身形，更莫提样貌。此人能力可见一斑，若不能查清此人是谁，我如何应对他的后招？他能置百姓生计不顾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那后面还会做出什么来？我怎能因着自己害怕那不知存在不存在的所谓天谴便放任这两人！”

    赵硕看她面容冷寒，姬御宸又是一脸怒色忙上前打圆场：“阿灵，陛下也是担心你中了别人阴诡之计；那人只怕是想借此毁了你的声誉，你若背负弒亲罪名这天下人还不知该如何说你。”

    墨紫灵怎能不知赵硕好意，见他如此为自己着想便缓声说：“我也知此事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春耕种子之事我已令李妍去找了姜氏与轩辕氏安排，定不会耽误了北凤百姓生计；我亦知晓若动了墨紫瑶那人便会散布关于我弒亲的谣言，可我若不动墨紫瑶又怎能引蛇出洞？何况我并未真杀了她，若是西岳王能赔偿我便可救回她，若西岳王赔偿不出，我便是杀了墨紫瑶也是在理的；我想很快王都便会流言四起，已安排亲卫在王都监视，看看能不能通过散布谣言的人找到些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至于流言，联合我们几人之力难道还不能解决么？”

    听她这么说知她万事在胸墨子澜与赵硕放下心来；二人向姬御宸看去，见他还是一脸怒色知他是动了真怒，可他们二人却也不能说什么，只有阿灵能劝解他；相视一眼后两人说也出去布置些人手去盯着此事，待流言出来后再来商议后告退出了驿馆，留下姬御宸与墨紫灵两人在窗前榻上相顾无言。

    出了前厅关上房门后墨子澜又嘱咐北凤亲卫守好院子，便与赵硕商议着如何压下稍后出来的流言。

    过了一刻钟，姬御宸看墨紫灵还是不发一言忍不住叹气，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沉声说道：“灵儿，你既已答应与我携手一生，那么我便是你最为亲近之人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至少要与我商议一下吧？我知你从小习惯了万事靠自己，可你此时已不是一人，既已许我一生便莫让我担心你好不好？你可知我听子澜说墨氏祖训一事时心里有多担心？你便是不顾自己难道也不为我考虑？不为我们未来的孩子考虑？若你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话落将她拥在怀中低哑说着：“灵儿，你可知我不能没有你？”

    墨紫灵靠在他胸前，良久后轻声开口：“阿宸，我知你心意。可你也应知我心意，墨紫瑶此事我实不能原谅！对于他们母子三人我早存了杀心的。再说那墨氏什么祖训，我根本就不信；墨紫瑶兄妹对阿兄做了多少骨肉相残之事，怎不见他们有什么天谴？可见这所谓的天谴只是墨氏祖上为防着家族内乱吓唬后人的。且我现在的修为在墨氏也算几百年方能出来一个的奇才，有什么事不能应对？”

    听她越说越调皮，姬御宸想想皇室精卫调查来的资料墨紫瑶兄妹加害墨子澜多次确实也未有什么天谴，反倒深得西岳王欢心，哪里像灵儿从小过得如此艰难；心下便是一松，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头低笑：“灵儿何时也会调皮了？倒将自己夸得如此百年难遇。”

    墨紫灵亦低低笑道：“可不是百年难遇嘛！”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想到自己以前卜问的卦象暗暗叹息：阿宸，原谅我如此骗你，你将会是一代雄主，怎可因我之事使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