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片刻后，一行人走了近来，仪门外姜芷萱就下了轿辇由侍婢扶着进入正厅；给在座的人行礼问安后坐在姜老夫人给她安排的靠近武君君主下首的位置。

    见她坐好墨紫灵举箸用餐，席间众人也纷纷举箸；酒过三巡，墨紫灵谢过姜老夫人及时援手解决了北凤春耕之事，姜老夫人连忙推辞，直说自己这把老骨头了还能为武君君主跑个腿是应该的；又问起姜千寒在北凤处理政事一年，可还顺手？未给君主添乱吧？

    墨紫灵正色对姜老夫人说：“姜兄实乃人中龙凤，处理政务熟练的很；若没有姜兄辅佐，我也不可能将北凤治理安稳了。说起来，不知老夫人对姜兄终身大事是如何想的？”

    说起来姜千寒的婚事，姜老夫人也是头痛：以姜氏地位姜千寒又是下任族长，本可以在王畿世家大族随便挑的，可如今姜千寒是北凤司马，要常年住在雍都，还有哪家大族愿意将自家的嫡女嫁过来饱受相思之苦？

    见姜老夫人为难的样子墨紫灵说道：“老夫人若信得过我，姜兄的婚事便交给我来安排吧；此女是我麾下得力战将，又是姜兄一手*出来的。虽还有两年才及笄，却稳重大方，行事利索果断，又与姜兄同为我的左右手；不出两年便会有爵位在身，且又尊重姜兄。老夫人以为如何？”

    一侧的姜思源忙问道:“君主所说的可是前日来调拨种子的那位李将军？”

    墨紫灵应是，姜老夫人与姜思源交换了个眼神开口:“寒儿婚事竟能得君主费心，实在感激不尽。”

    轻笑一声墨紫灵朗声说:“本君主也是念着姜兄劳苦功高，待我大婚后每年有一半时间在王都，只怕姜兄要定居雍都了；你们世家大族那一套本君主也心知肚明，实在不愿委屈了姜兄，方才有此一说，老夫人还是再细想一些时间罢。”

    看席间众人都已不再拘束，墨紫灵又与轩辕氏族长寒暄几句后看着在座众人扬声说道：“想来你们也在奇怪，本君主怎会提前半日启程前来姜氏打扰，还请了轩辕氏几位族中要员；我问天得知，不日北凤与南陈境内皆有战事起。北凤从我接管之日起就深蒙姜氏与轩辕氏倾族相助，我墨紫灵亦回馈了不少；如我们这样的利益合作关系有过一次合作后恐怕便再也分不清了，那么此次战事必少不得两大家族为我筹措军资，我亦会如前回报两大家族；另外，我知晓你们氏族最想的是进入朝局，可以不被士族嘲笑；你们可从族中挑选一些想要博得战功的子弟明早来见我，我会挑选部分随我入北凤军籍，能不能博个战功进入朝局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姜氏与轩辕氏听了她的话后先是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她端肃坐在那里方确信她说的是真的；几百年了，自大岳建国起，氏族与士族的矛盾就不可消除。士族入朝局却清贵，氏族有财富却无地位。姜氏得蒙武君君主回报，先后有姜千寒与姜思源进入朝居，行事再不若之前那般凝滞，轩辕氏早看着眼红了。今日君主既能承诺，只要自己族中子弟能辛苦一些，想来出头之日也不远矣。

    席罢后，墨紫灵单独与两族族长商谈定如何运送军资后令他们退下，只留了姜芷萱陪着说话；将西岳王族情势与她分析一番后嘱咐她大婚后莫要顾着孝悌为难了自己，毕竟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完了又在她耳边耳语一番，说了自己安排语夫人侄女上了墨子砚床上的事，叫她看准时机散播流言，免得墨世宁真把人送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姜芷萱没想到她竟告诉自己如此难堪之事，面上忍不住红了起来；墨紫灵看着她说:“我可是真当你是我嫂子才与你说这些，你想想你与阿兄琴瑟和鸣，若跑出来这么一个人，你心里能舒服？与其到时在后宅明争暗斗，不若现在解决了以免阿兄到时误会你。”

    听她这么说姜芷萱点头，知她是担心自己与西岳世子不是西岳王族的对手；沉吟片刻问她:“武君既赞同世子独宠我一人，想来也是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你不会介意陛下后宫之人吗？”

    墨紫灵静默良久后轻声开口:“世间安得两全法，既做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与责任。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姜芷萱并未听清楚她说的话，待要细细分辨墨紫灵却不再开口，只默默看着领口的金丝团凤。

    次日，墨紫灵早早起身，姜芷萱陪着她去了议事厅，姜氏与轩辕氏的人早等在厅内，两排年轻男子等在议事厅外；墨紫灵的亲卫队长带着几人一一检测他们的根骨，待见到墨紫灵近前来，两排男子皆抖擞精神列队看着:这便是名扬天下的武君君主，十几岁的年纪便是一国诸侯之主！只要能有机会，自己也当立得战功，在家族中也可扬眉吐气。

    挑选了三十名年轻男子，令亲卫队长带着他们编入各营，用过早膳后启程向着雍都赶去。

    还未出王幾城门墨紫灵便被一队人马拦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韩放墨紫灵挑眉问道:“不知师兄大驾赶来拦着我是何道理？”

    韩放在马上问她:“阿灵何时竟与我如此生分了，回北凤也不与师兄说一声。”

    墨紫灵清笑一声:“我本就急着赶路，未与任何人道别；师兄此时拦下我莫非是怪阿灵礼数不周了？”

    “南陈王后亲眼看到武君君主杀了南陈王，此乃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师兄只能来请阿灵说个清楚。”韩放手一挥，身后几人忙上前围在墨紫灵身周。

    墨紫灵疑惑问道:“南陈王不是今日才要启程回南陈，怎么这个时辰出现在了王幾？还遇刺身亡了？况且我昨日晚间下榻在姜氏大宅，今日直接从那里离开，并未见到南陈王一行，又如何杀他？”

    韩放回答:“是南陈王后亲眼所见，武君君主着一身红衣，用腰间软剑杀了南陈王后向着王幾城门处赶来。我掌管着廷尉府，既有命案发生，只能请阿灵回廷尉府了解一下情况了，毕竟死者是南陈王，不容小觑不是？”

    两队人马正僵持着，又赶来两队人马，走在前面的是苏沧溟，面上哀戚沉重；后面的却是姜氏暗卫抬着一顶轿辇，待到近前从里面下来一人正是姜芷萱。

    苏沧溟下马走到墨紫灵面前沉声问她:“阿灵，你为何要杀我父王？”

    墨紫灵扬声问道:“是啊，我为何要杀南陈王？是南陈王阻了我的升官之道？还是南陈王手中的财富让我垂涎？南陈王后能确认是我杀人的吗？仅凭一身红衣便说是我墨紫灵杀人未免太武断了吧？”

    苏沧溟并不相信是墨紫灵杀了父王，因为她实在没有动机；论疆域南陈只是北凤的一半，论金银阿灵与赵硕及姜氏、轩辕氏的合作早富贾天下了；况且阿灵昨日还在御书房提醒自己早日回南陈布防，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对父王动手呢？可母后明明看到是一个女子着一身红衣，用的也是腰间软剑，且时间与地点能够对得上的也只有墨紫灵。

    抬头看了看西北方向的天气，墨紫灵对着姜芷萱说：“阿萱，我想你是为此过来的吧？天有异象，我担心北凤姜兄那里会有变故，我先走了，你与韩大人与苏世子细细讲解下我不在现场的理由。”

    说完后又看向苏沧溟说：“苏世子，你有没有听说昨日西岳王带着王姬墨紫瑶返回西岳就是在王畿被劫？苏世子再想想一个半死的人被人劫去能做些什么呢？”

    再意味深长看了韩放一眼墨紫灵淡淡笑了下打马启程，一千亲卫跟在她身后如狼烟滚滚而去。韩放知晓自己拦不住墨紫灵，回头恨恨看着姜芷萱说烦请姜小姐解释清楚。

    姜芷萱举起手里一个帕子，里面是细细的白色石子；她缓声说着姜氏大宅内为防湿气与蛇虫，宅子里除了青砖地面便是这种白色石子；而刚刚武君君主在马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靴底是这种白色石子，据说南陈王遇刺现场是在王畿城门处，这里可全是黄土与污渍。

    苏沧溟听她说完解开疑惑不由看着韩放说道：“照阿灵这么说，是那劫了墨紫瑶之人主使杀了我父王？可到底是何人救了墨紫瑶，此人还要利用她做什么我们都一无所知；看来接来下还是要多多劳烦韩兄，找出幕后真凶，我也可给南陈一个交代。”

    韩放眯着眼看着远去的墨紫灵，听苏沧溟如此说忙应了下来，说定不遗余力追查真凶；可南陈王后那里又该如何交待，她可是到现在还咬定是武君君主杀了南陈王。

    姜芷萱犹疑片刻后对苏沧溟说；“此事还请世子在王后面前解释清楚，我怀疑此事定是有人要破坏武君君主与南陈的关系，方便渔人之利；世子可不能中了他人离间之计，小女子认为世子还是从王上为何会突然改变时辰启程这一点入手，想来有蛛丝马迹可循。”

    韩放听她这么说微微挑了下眉，苏沧溟点头应下急着赶回王都处理南陈王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