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纷纷扬扬,也便很有气氛了。 林瑾坐在DD'S的火车座沙发,抬眸往外瞧,只见白蒙蒙,什么都看不真切。 漂亮的圆脸女服务生,双手端上驼棕色的树形蛋糕盘,上下三层,每层都摆放着精致可口的蛋糕切片。 “谢谢。”林瑾用小银勺搅着咖啡,勉勉对服务生微笑。 服务生也对这位看上去略带忧愁的小姐报以笑容,而后走开,忙碌地招呼其他客人。 陆屿连续多日都未出现,林瑾也搬回了自己居住的里弄。她唯一的消息来源,只剩报刊上陆屿与樊莺莺的花边新闻。报上这两日密集谈论,他们可能会去加尔各答举行婚礼。 DD'S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穿着浅灰法兰绒大衣的小芳,朝林瑾招了招手。 寒暄入座后,林瑾从蛋糕盘夹了块提拉米苏,递至她的小洋瓷盘。 小芳用银叉子,切了一小块送到嘴里咀嚼,而后笑道,“上海做意大利甜品的蛋糕店,还是属文都拉的最正宗好吃。” “我觉得都差不多。”林瑾低眸搅着咖啡,淡淡笑道。 经历过重庆那段岁月,好似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也就陆屿给她做的饭菜,能令她稍有兴致。 “木木,你知道位于跑马厅路的仁济育婴堂吗?”小芳放下小银叉,笑着说出来意。 林瑾颔首,仁济育婴堂在上海沦陷之后,收养了大量民间弃婴。这种善举,不得不令人竖大拇指夸赞。 “我们药店一直无偿资助他们药品。今年入冬后,育婴堂患病儿童数量激增。他们堂长很想找几位医生,轮流去值班义诊。不知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林瑾正要答应,却听到DD'S包厢,传来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喊。紧接着,一个穿着东洋军装的高个男人,拽着位圆脸女服务生就往门外走去。 那位姑娘一面声嘶力竭地哭,一面拽着店里座椅,但仍抵不过男人蛮力,踉踉跄跄直往外跌。 “木木!”小芳惊呼,连忙伸手去阻拦林瑾。可是林瑾已经跟着那对男女,跑出了DD'S。 街边,深墨绿军车。 男人缓缓摇下车窗,侧目瞧着穿海棠织锦缎旗袍的女人。她高仰着头颅,鼻尖冻得微微发红,身上似拢着层淡光,正闪烁着细碎的微芒。 他莫名觉得,这女人笑起来,应该会和樱花一样灿烂。 林瑾拽着女服务生另一只手,厉声告知高个子东洋军,这里是法租界,请他尊重租界的法律条文。 “抱歉,两位女士,这是一个误会。” 林瑾闻声抬眸,一个大约三十上下的男人,正向他们走来。男人也穿着一身东洋军装,中文说得还算流利顺畅。 “不是误会,他想侵犯这位姑娘。”林瑾毫不犹豫反击,“没看到姑娘哭着说不要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人示意高个子东洋军放人,而后看着林瑾微笑解释,“我的下属只是在表达他的爱意。” 女服务生顿觉手腕一松,立刻躲到林瑾身后,哆嗦着小手擦眼泪。 “姑娘说不要的时候,就请你们绅士一些……”林瑾话未说完,已被小芳拉回了DD'S。 小芳与林瑾不同,她可以默默为抗战慈善会捐款,但绝不会站在大街上和东洋人吵架,哪怕这里是租界。 林瑾一面将咖啡慢慢吃光,一面听着小芳对她长篇大论的劝告。 她刚跑得太急,忘记穿大衣,在风雪口站了一会,现在还是觉得浑身寒浸浸的。幸而获救的女服务生,自讨腰包送来两小杯蜂蜜柚子茶,热热乎乎,倒让林瑾感到一阵暖意。 天气一日比一日湿寒,亚尔培路的人群,密密匝匝,肉眼可见地增多。林瑾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项北来寻她时,已是残阳西斜。他没多说什么,就说陆哥想见她。 她跟着项北上了福特汽车,车子一路开,居然出了租界。她有些意外,自从回了上海,她就没出过租界。 车子很快开到一个哨卡,几名东洋军伸手阻拦。汽车熄火,项北却没下车,只是拿出张特别通行证扬了扬,便轻轻松松得到放行。 “林姐别担心,我们去的地虽是东洋人防区,但极偏,东洋人轻易不去那,况且我们还有安帮的兄弟荷枪在那守着。”车子开得颠簸,将项北这番话零零碎碎抖进林瑾耳里。 林瑾点点头,她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陆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月在·贰 星光银亮,项北带林瑾来到一户废弃大宅,看模样似是从前乡绅留下的府第。 他们经过垂花门,慢慢往里走,映入林瑾眼眸的,是藏在深宅大院里的一间废弃仓库,里面横七竖八躺满了男人。七八名穿着白褂的私人医生正带着二十几个看护,忙得脚不沾地。 林瑾在重庆,经历过无差别大轰炸,她就读的医学院,时常组织学生去抢救伤员。然而林瑾依旧被眼前景象震惊了。 她脑海立刻涌出不好的念头,她颤抖着唇瓣,连声追问项北,“陆屿呢?” 项北没回答,只是带着林瑾穿过痛楚呻吟的人群,来到一个偏僻的犄角。 那里,陆屿倚在墙边,面颊苍白,满身是血,山羊胡子的老医生,正认真为他处理伤口。 林瑾走上前,只听陆屿不住呢喃,“林瑾……林瑾……” 反反复复,都是在唤她的名字。 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林瑾浓密睫毛之上,她极力忍住,方才没有掉落。 她检查陆屿伤口,是左肩中了枪,医生正准备为他取出子弹。 “没有麻醉针吗?”林瑾眼见陆屿痛苦的模样,整颗心宛如刀绞。 项北回,“麻醉针不多,陆哥说留给其他年龄大的兄弟用。我看陆哥总是在叫林姐的名字,所以特地找了林姐过来。” 林瑾垂泪,摸了摸陆屿脸颊,柔声安抚,“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陆屿似听懂般,不再喃喃呻吟,只是紧紧抓住林瑾的手。 直至下半夜,医生才顺利取出子弹,他擦擦额上汗珠,又赶忙去救治其他伤患。 林瑾眼也不眨地守了陆屿整晚。这时,天虽未亮,但因大家一宿都未进食,所以项北带人出去买了上千只冷冻面包回来。 “林姐,吃饭吧。”项北递给林瑾一整圆块的乳油蛋糕,还有经保温罐温着的热巧克力奶。 林瑾看了眼情况稳定的陆屿,而后冲项北摇了摇头,兀自去桌上拿了块冷面包。 因仓库躺着许多人,林瑾只觉透不过气。她拿着面包,走至园中水榭。 此时天仍是暗的,只有浅浅月辉,淡淡洒落于地。林瑾一面瞧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一面啃着硬如石头的面包。 她正想着心事,却听假山后传来两个男子窸窸窣窣的声响。虽压低了音量,但却极清楚地传进林瑾耳里。 “那李老大是真狠啊,枪枪追着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