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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赵氏这几天颇为高兴,说到兴起,也不免多说了几句,“你知道她外祖是谁?” 狄禹祥笑看着脸上发光的娘亲,微笑点头。 “那是当年中过探花郎的啊……”狄赵氏叹道,“那可是有福气的人家啊,看看,书香人家里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乖巧听话又懂礼,人又大度,哪是一般人家能比的?也只有这样的,才能衬得起你。” 岂止如此,今年年中刚上任的左相,还是珠珠那位外祖的同门师弟,这事是狄禹祥在淮南赶考,从人嘴里问出来的事,他只跟他父亲略提过一句,当然不会跟母亲详说,只在母亲一脸庆幸不已下又微笑着点了下头。 说来,他是不在意她外祖是谁,就像从来没在乎过萧家如何看待他一样。 如他娘所说,家和万事兴,她是他的妻子,他会疼爱她一生,她的荣华富贵,都会由他来给她。 他疼爱她,希望父母都喜爱她,觉得她万般好,待她宽和慈爱,也希望她与他一道尊重父母,照顾他们。 如此,他才好在外面打拼。 ** 当夜狄禹祥回来得晚,过了子夜才回,萧玉珠靠在床头,盖着被子等人,隐约听得外屋的门响了,她揉着眼睛下床,汲了鞋子往外走,站在门口看到那人,嘴角就笑开了,手也从眼睛上放了下来,“你回来了。” 小妻子站在昏暗的门口,背着屋内的光,狄禹祥看不清她的脸,却看清了在她脸上陡然灿烂的笑容。 “去坐着。”他端着盘子朝她走去,脑子里的酒意也褪了一半。 “哦。”萧玉珠依言转身回了内屋,坐到凳子上,才看清他端着一碗水饺。 “和伯父他们多喝了点,厨房下了饺子,我多拿了一碗回来,你赶紧趁热吃。”狄禹祥把木盘放下,见她抬起黑亮的眼睛看他,不由摸了下她的头,口气越发温柔,“我已经吃了,莫记挂。” 萧玉珠有点害羞地轻颔了下首,拿起瓷勺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起来。 水饺应该是现包的,里面的肉新鲜得很,一口咬下去里面的肉汤还烫得厉害,里面还剁了点姜丝进去,吃到又鲜又辣,直暖得带着点凉气的脚都热了。 “慢慢吃着,我去厨房打水洗脸。”狄禹祥说着见她要起,朝她摇头,弯腰低头在她脸颊边印了一个尚带着酒气的吻,“外边黑,要是你去,让人撞着了不好。” “那小丫头我让她先去睡了,她刚来,又赶了一天的路,现下怕是累极了,睡得沉,明天再叫她过来伺候。”萧玉珠小声地解释着有了新丫头为啥不用的事。 虽说现在去叫那小丫头起来去打水也不为过,萧玉珠也不是个多爱怜惜下人的,只是她实在不爱在人有难处的时候去为难人,哪怕那个人是个下人,本就是用来使唤的。 “好了,知道了,没有怪你。”狄禹祥笑笑,手指磨上了她嫩白的脸蛋儿,抚摸了好几下,这才提步出门。 以前她没进门的时候,他和弟弟们都是自行打水洗漱,他父亲为官一向清廉,还要接济老家的亲戚淮安的贫民,家中自是用不起人伺候,要是她没嫁进来,他觉得这样下去也并无不妥,家中简单清贫点,也自有简单清贫的好处,只是好好的大家小姐嫁给了他,为人乖顺且不说,又得他心,他自是舍不得委屈她,把好好的小姐当丫环用。 说来,她确是个旺夫的,她一嫁进来,朝中旧景换新象,他也中了秀才,趁着这时机,家里多添几个人,也正好水到渠成。 他原本以为,还得过上一段时日,才能借机多买两个人让他娘轻松点,少亲手做点活。 但她进了门,好久未变过的局势已然开始松动…… 这对他们家来说,确是好事。 ** 狄家村的人陆续都到齐,宴席也请赶来的族老算好日子,狄府即将开大门宴客的时候,朝中又传来了大事。 当今皇后在易国国庆之日诞下龙子,为此,皇帝大赦天下,并加恩科。 本来今年就已过正科,要再过三年才能再行秋闺,这恩科一加,乡县今年才通过院试的生员明年就可参加秋闺了,不必再等三年。 狄增身为一县之长,是淮安县收到这个消息最快的人,驿报一来,平人为人肃穆的狄大人激动得胡子都抖了,拿着驿报满府找他的大儿,一从叔伯族老处找到狄禹祥,他话都不会讲了,把驿报塞到儿子手中,抖着嘴道,“看看,你看看……” 见父亲这激动的样子,狄禹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看过信后,他不由笑了起来,朝天作揖,“皇上圣恩。” “咋回事?”狄家村年纪最长的族老摸着胡子斜刮了忽略了他的小辈一眼。 狄禹祥收起驿报,折起还给了父亲,朝族老微笑着说,“皇后在我朝国庆之日诞下龙子,真龙下凡,当今皇上大赫天下,并于明年加恩科。” 族老听得摸胡子的手一抖,不比狄增好看,他屁股立马挪开了凳子,跪下五体投地大拜,“皇上圣明,我朝威武。” 他这一跪,他又是族老又是村里难得识几个字的那个人,下面的小辈一听皇上两字都慌了,为恐不敬,都屁股挪开了凳子,都跟着吆喝了起来,“皇上圣明,我朝威武……” 狄增见族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跪下,轻咳了一声,忙跟着跪了下来。 族老听到一阵震耳欲聋却听来颇为悦耳的吆喝声,得到注意力的老人家更为激动,心中痛快极了,又大肆磕拜了一次,又让小辈们有样学样地跟着作态,那身上原本抱了儿子之人,也带着三岁小儿学起了族公的作态起来。 这五体投地的跪拜颇有点不伦不类,狄禹祥嘴角一翘,长手一挥,掀袍跟着从善如流跪下,朝天谢了恩。 这恩科一传出去,来狄府的人更多了,凡家中有秀才的且能进狄府门的,都带着礼来问消息了,当天晚上狄禹祥都没进门,萧玉珠叫那新来的书童狄丁去探过几次消息,听说他喝酒喝得脸都红了,她一整晚都心神不宁,愣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狄禹祥回房,身上酒气甚浓,眼睛下有点青黑,萧玉珠心疼得不行,灌了他一碗酸辣汤解酒,顾不得羞怯亲手替他沐浴,给他穿戴好,又加紧灌了他一碗温盐水。 她忙,被她伺候着的狄禹祥也没闲着,喝完温盐水,听得他说胃好受了一点,那白粥就又端了上来。 “不用了。”狄禹祥想歇一会。 “吃半口罢。”萧玉珠站他后面替他绞着湿发,轻声地道,“你等会还要出去见客呢,肚子里吃点东西好。” 狄禹祥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端过桌边的碗喝起了粥。 “就不能歇会吗?”从他进门就说过一个时辰就要出门待客起,萧玉珠的心就没好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