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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那刺客已经招供。” “嗯。”王述之点头,“夏太守呢?” “在外面候着。” 王述之微露嘲讽,笑道:“还没走?” “是,夏太守说是要向丞相当面请罪。” “让他进来罢。” 夏知章早已跪得双膝发麻,几乎失了直觉,身子也冻得直打哆嗦,起身后偷偷在膝上揉了半晌才渐能走路,进屋后目光朝榻上的司马嵘扫了一眼,心惊不已,再次跪地长揖:“下官治郡不当,竟让宵小之徒作恶,害丞相与晏清公子受惊,是下官之罪,下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丞相与晏清公子一个交代!” 王述之在司马嵘身旁坐下,含笑道:“夏大人快快请起,此事也不能完全怪罪到你的头上,实在是本相大意啊,想不到游个太湖也能遭遇刺客,若是夏大人留在船上,怕是也要遭罪啊!” 夏知章一听,心中敲鼓敲得更为厉害,事情如此凑巧,自己被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好暗中抹了把冷汗,恭敬道:“看来贼人对下官与丞相的行踪观察密切,下官这就回去亲自监督此案。” “嗯。”王述之不辨喜怒地应了一声。 夏知章又朝司马嵘觑了一眼,见他眸色清冷地打量自己,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上前两步再次跪地,恭敬之色更甚:“晏清公子受了伤,下官难辞其咎,望晏清公子给下官一个恕罪的机会,到寒舍来休养身子,下官必会尽心尽力……” “夏大人折煞在下了。”司马嵘打断他的话,“在下为丞相效力,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 夏知章听得愣住,心中更为诧异,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唯唯应是。 司马嵘又道:“在下有伤在身,怕是无法起身相扶,夏大人请起。” 夏知章原本就觉得他不似一般人,此时再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心中更是惴惴,虽听他自称草民,却反倒对先前的猜测更加笃定,站起身后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王述之勾着唇角看他,眼中的笑意透着玩味:“天色已晚,夏大人还是早些回去罢,不将此事彻查清楚,本相带着晏清去府上休养怕是也不安心,还给大人增添麻烦。” 夏知章连连点头,遂拱手告辞。 王述之扬声道:“裴亮,你派两个人陪同夏大人回府。”说着又对夏知章笑了笑,“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他们,不必客气。” 夏知章哪里不知那两人是去盯着的自己的,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临走时又不着痕迹地朝司马嵘瞟了一眼,见他抬眼扫过来,忙收回目光。 夏知章离开后,王述之这才开始过问刺客一事:“都审出些什么了?” 裴亮道:“刺客招供,说是受了夏永思的指使,夏永思为夏知章的侄儿,至于为何要行刺,却死活都审不出来了,想必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并不清楚其中原委。” 司马嵘听得疑惑:“夏永思与丞相可曾有恩怨?” 王述之沉眼凝思片刻:“夏氏与我素无恩怨,此事必有蹊跷,裴亮,你去严查夏永思,不得声张。” “是。” 裴亮领命而去,第二日暂无动静,倒是夏知章跌跌撞撞跑过来,几乎痛哭流涕,开口便替夏永思求情:“侄儿年少糊涂犯下大错,望丞相网开一面,饶他死罪,只要留他一条命在,下官甘愿做牛做马报答丞相!” 王述之见他未耍花样,且老实交代,对他本人的怀疑褪去几分,不过面上仍是冷淡:“夏大人可是在说笑?夏永思此次可是谋划缜密,本相与晏清历经重重危险逃出生天,可不是为了宽恕如此心肠歹毒之人。” 夏知章听得面如白纸,匍匐在地:“下官兄长早故,只剩这一条血脉,下官实在是……实在是……”说着便哽咽起来。 “你侄儿的命是命,本相与晏清的命便不是命了?那刀再深半寸,晏清此时恐怕就不是卧在榻上了!” 夏知章听出他的怒气,一颗心重重坠下去,面露绝望。 王述之话锋一转,轻轻笑了笑:“不过本相与夏氏素无恩怨,夏大人不妨让他从实招来,受何人所托,听何人指使,务必交代清楚,如此一来,别说免其死罪,便是减轻罪责也未尝不可。” 夏知章许是急得狠了,竟未往这一层上面想,闻言又惊又喜,连连应声后匆忙告辞。 王述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半晌后将窗子合上,回身坐在榻旁看着司马嵘:“待此事了结,我们便上路,回到会稽有人照顾,更便于养伤,背上还疼么?” 司马嵘枕着锦被趴卧了许久,实在是累得慌,正想让他扶着坐起,就听外面传来裴亮的声音。 王述之顿了顿,起身道:“进来。” 第二十八章 裴亮应声大步走了进来:“丞相。” “查得如何了?” 裴亮垂首道:“夏永思之妻姓刘,乃刘其山一母所生的亲妹,在刘其山死后悲恸过很长一段时日,夏永思对这妻子极其怜爱,属下怀疑,这便是根源所在。” 王述之诧异地挑了挑眉梢:“竟会如此巧合?我倒是不知他们两家还有这么一层姻亲关系。”说完余光瞥见司马嵘正撑着爬起来,忙走过去扶他。 司马嵘这一用力,引得背上伤口一阵疼痛,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常色。 王述之顿觉心疼,连忙拿过衣裳替他披上。 司马嵘夺过他提在手中的衣襟,自己拢严实,低声道:“丞相当初下令除去刘其山,用的可是正大光明的理由,依照的是大晋律法,外人只知刘其山作奸犯科,又怎会知晓其中曲曲折折?即便是刘其山的亲妹,既已嫁入夏府,远离豫州,又怎会清楚刘其山暗中投靠太子并设计陷害梁大人一事?” 王述之笑起来:“的确可疑得很,即便她知晓内情,也不过一介妇人,夏永思因此记恨于我,甚至不惜冒险行刺,实在说不通。” 裴亮听得愕然,想了想,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夏永思行刺丞相,必定是可以获得更大的好处。” 王述之看向他:“夏永思此人名望寥寥,以往倒是极少注意他,你可曾查出来他才情品性如何?” “略有才名,颇为自负,常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空有抱负难以施展。” “哦?”王述之听得有趣,“这么一个人,想必不会被几道枕边风左右决断,其中必有蹊跷。你去一趟太守府,尽早逼他招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