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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车后座上的一个人就在另一个人怀里了。 骆少爷倒了。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酒桌上还真是他跟人喝,虞台长的胃病是旧疾,通常滴酒不沾。 老林只当没看见,没想到虞台长也当没看见。无视对方愈发热切的目光,他用手指将骆优送上来的嘴唇挡开,淡淡说了声,老爷子还在。 骆少爷差点掉眼泪,声音像突然打碎的器皿,从胸前深处刺穿出来,他可以的我都可以……老爷子早晚会死的! 这话太不敬了,老林打着方向盘的手一个哆嗦,亏得是那位老爷子自己的亲外孙说出来。 老林跟着虞台长这些年,耳濡目染,也并不完全是媒体行业的门外汉。 虞台长问他对两档节目的意见,他也就这么顺口一说:“我倒更喜欢,总觉得改版后的差点什么,可能骆少实在太完美了,不像刑主播,长处与短板都很明显,那种劲儿劲儿的感觉在媒体圈里不常见,新鲜。” 虞仲夜点了点头,他们不一样。 老林顺嘴也问一句,虞叔喜欢哪个? 老林问的是节目,不是人,但话一出口,才发觉有点双关的意思。其实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窥探虞台长的感情生活,何况也没什么可窥探的。虞台长这些年身边人来人往,就像花园里随意栽植的花草,他从来不上心,荣也由他们,枯也由他们。 虞仲夜笑笑,小骆确实是可用之才,在他这个年纪没有比他更沉稳老练识大体的,这是多年政商交际圈里磨练出来的能力,旁人比不了。 他对刑鸣只字不提。 第81章 刑鸣在家看的。骆优的讨论挺有意思,关于媒体滥用话语权以及民间慈善变形变质引发的相关问题。 刑鸣挺佩服骆优做节目时的泰然自处,他的情绪始终拿捏得当,就连质疑时的表情口吻恰到好处。新闻人最忌七情上脸,你得跟虞台长那么云淡风轻或者像骆主播那么自然随和。 刑鸣自忖做不到。 可能吃了长相的亏。皮肤太白,五官太凌厉,以至他稍快的语速一直为人诟病,偶尔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很容易给人以咄咄逼人之感。以前那位批评家常常讽刺他是“自视过高的平民”,也常常撰文劝他去演戏。长那么帅为什么不去演戏呢? 演播室里的骆主播完美无缺,刑鸣认同对方独辟蹊径的观点,但却无法赞许他的态度。这期的从头到尾都刻意无视了刘崇奇的自辩,称他为犯罪嫌疑人当然没错,很公允,公允得冷血。 刘崇奇已经刑拘,但法院还没有定罪,倒是打算请刘崇奇的亲属一起上台,与小慈的父亲当场对质,但刘崇奇的大女儿刘亚梅拒绝抛头露面,小女儿刘亚男一直联系不上。 刑鸣在节目当中提过这点,甚至当场连线刘亚梅,只不过电话接通后又被马上挂断了。 从小慈父母指控至今,刘劳模一直否认性侵女童,几天前的记者前去采访,大多乡民也还不信,但在今晚的现场镜头里,事态的发展陡然一转,乡民们对刘老师的讨伐之势飞速膨胀起来。 继小慈之后,又有两个家庭出面指控刘老师对他们的女儿进行了性侵害,刘崇奇同样坚持否认,但这回已经没人信他了,公众的愤怒被媒体点燃,愈演愈烈。 他们打砸刘老师居住的棚屋。棚屋里除了一屋子有些年头的藏书,家徒四壁。 村民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可供发泄,只能撕书,纸片像雪花一样漫天乱飞。镜头里出现刘崇奇被拘留时拍摄的画面,很老很老的样子,像一截残冬的枯枝,干瘦,佝偻,了无生气。 刘老师的小女儿刘亚男也现身了,白净的脸,及肩的发,年纪不大,很利索。然而刚一露脸,一个愤怒的乡民就扑上去扯她的头发,哗啦扯下一大把。 场面完全失控。镜头及时转移,掠过大片未曾开垦的荒地,寸绿也无。仿佛夏天在这里遁迹,风吹过,窣窣地响。 结束后,刑鸣特意上网搜了搜刘案的相关新闻,明珠台是国家大台,新闻准入的门槛相当严苛,主播们措辞严谨,提出质疑却不妄下结论,也不准许“疑罪从有”。 但那些门户网站的新闻通常只重点击率,消息来源五花八门,也懒得鉴定真伪。刑鸣随手点开一篇名为的新闻,才扫了一眼就关上了。又翻了几页百度,大量诸如此类的夸张标题充塞网络,俨然全是定罪的口吻。 如同几经酝酿后发酵的酒,正中每一个狂欢者的下怀。 第二天是周六,刑鸣依约去台里和骆优商量台庆晚会的事情。 骆优到的比他早。导演策划等人也都到齐了。都是台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见了刑鸣也没打招呼没入主题,先狠夸了骆优一通,说昨天的直播做得好,下回的招商怕是又得创新纪录。 刑鸣听着不舒服,自己奶大的孩子叫了别人娘,差不多就是这种不舒服。 心不舒服嘴就管不住,刑鸣主动开口,带点挑事儿的口吻:“昨天的节目我看了。” 骆优笑了笑,客客气气地招架着:“听听你的意见。” “意见不敢当。”刑鸣惯常地冷着一张脸,也不跟人客套就开门见山,“法律都实行无罪推定原则,但你节目中的那些质疑很有引导倾向,这是变相的有罪推定。” “媒体行使监督权,我只负责客观报道事实,公众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这是借口。”这是媒体人最常用的托词,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和明天可能下雨可能不会一样,绝对正确,但毫无意义。 刑鸣直指关键,骆优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并未违背新闻真实的原则,里所有报道的内容都确有其事,都已经过核实,也都有佐证。 “我在现有的证据面前提出我的疑问,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不实的推论。”骆优适当停了停,耸耸肩膀,一双眼睛挑衅地指着刑鸣,“就跟你做的一样。” “我们不一样。任何一则新闻的报道都有可能激发民愤,或引发民怜,讨论的尺度与切入点至关重要,效果也可能截然不同。”刑鸣其实有些着慌。他的节目也有私心,为张宏飞为收视率为自己那点心虚下的矫枉过正。那种可怖的窒息感再次浮现,他忍不住松了松衣领。 “我同意,但我的尺度与切入点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