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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亚麻色的长发自然的披散,鬓边的发被白色的绸带编成松散的尾辫,整个人就如同一道破晓而来的光,慵懒却又明媚。 秋田藤四郎是个害羞而又腼腆的孩子,因为作为刀刃的生涯极少出门的原因,他对外界的风景极感兴趣,渴望一切能够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他有一双蓝紫色渐变的美丽眼眸,像是童话中梦境一般的天空,那是一种不逊色于三日月宗近的美丽。 他是一个如天空般纯粹的孩子,纯粹中却又带着短刀的危险—— 就像他在战场上会抿唇微笑说“你大意了呢”一样,他和五虎退往往都有着常人难及的剔透与玲珑。 ——短刀小巧,用于近身搏斗,因为力量的悬殊不如太刀与大太刀,他们更习惯瞄准他人的弱点与致命之处。 男孩天真而又好奇地寻找到了突破点,他抬头,蓝紫色的眼眸依旧澄澈干净: “主人,那个女孩和风神的故事,之后怎样了呢?” 时雨微微偏首,亚麻色的发垂在鬓边,更添三分温柔的韵味: “秋田很好奇这个故事吗?” “嗯,是美丽的见闻呢。”小小的短刀抿唇浅笑,单纯地道,“我想说给兄弟们听。” “因为,那似乎是一个像梦一样美的故事呢。” ——是啊,像梦一样美,像梦一样易碎。 时雨浅笑,道:“其实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波澜,也或许很简单。” “不过是因神明的存在而柔软。” 时雨语气平淡地讲出了下半段的故事。 女孩一日一日的长大,在神明的指导与庇护之下成为了强大的巫女,她几乎完美无缺,不管是力量还是仪态之上。 ——但也只是几乎。 一日不曾从仇恨中脱身,她便夜夜忍受梦魇纠缠的苦痛,过往的悲伤不曾给予过她半分快乐。 但是同样的,她与神明的羁绊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逐渐深刻,逐渐超过了一切,逐渐逐渐的无法割舍。 女孩是个长情的人,却又是个薄情的人,因为她看得太过通透,能够将生老病死视作寻常,所以能忍得了轮回往常,能忍得了断舍离之苦。 会被仇恨所染,不过是因为看不开“无常”,但其本身却又矛盾地看开了“往常”。 神明是温柔的,温柔而又慈悲的,时光流转岁月久长,他成了女孩最为憧憬的模样。 “除掉内心的不洁与枷锁,我会重新回到您的身旁,再不离开。” 这样说着的她,看见了神明眼底的不舍,倘若他开口留下她,那哪怕违背复仇的誓言,她也会为了他而留下。 但是那个过分温柔的神明啊,明明知晓自己难熬寂寞,明明知晓她可能眷恋凡尘而一去不回,但还是笑着道:“早去早回。” “要保护好自己。” “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 复仇之行充满了黑暗,她知晓自己的双手必定沾染鲜血,于是这般疑惑地问道: “您不阻止我吗?阻止我的恶行?” 他却只是笑着轻抚她的长发,温柔地道:“不了,你是个好孩子啊。” ——是个潜意识里连复仇之举都会视作恶行的好孩子啊。 ——一目连相信她的选择,相信她会一直是个好孩子。 女孩带着短刀下了山,离开了安宁美好的神域,离开了她敬之爱之的神明,踏上了必经的复仇之路。 她要将这柄短刀刺入仇人的心脏,就像当初从父亲的心口拔出这柄短刀一样。 然而到了山下,她才知晓沧海桑田骤变,离开短短十年,一切都已不如往昔了。 两方势力敌对,一方覆灭了另外一方,伴随着那个小镇的烟消云散,领主的统治也被武士所推翻。 于是她的仇人只剩下那个武士,那个曾经给他们带来希望与欢笑,又眨眼将之化为毁灭与绝望的人。 ——她可怜的弟弟致死都还崇拜着他。 武士已经不是武士了,他成了一方大名,受人爱戴,百姓交口称赞,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因为他带来了繁荣与祥和。 十年,他还有了一个孩子,将将五岁,聪明伶俐,善良可爱。 ——就跟她的弟弟一模一样。 女孩来到了武士管辖的城池,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穿过那些脸上带笑的平民百姓,隔着一条长街,和那个小男孩两两相望。 身为城主的儿子,小男孩却并不骄纵,他朝着她笑,脸上带着可爱的酒窝,仿佛掐一下都能沁出蜜糖。 她也笑,笑容是温柔的,是疲惫的,是悲伤的,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姐姐,你的簪花真漂亮,我从来都没见过蓝色的花朵呢。”小男孩天真而又好奇地看着她头上的花束,如此赞美道。 “是吗?”她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短刀就藏在衣袖之下,却没有出鞘。 男孩迟疑了片刻,有些踌躇又有些期待地道:“您能将簪花卖给我吗?它真好看,我想把它当做礼物,送给我的母上。” 她取下了头花,递给了男孩,在他欣喜的目光中取出袖中的短刀,一同递给了他。 她微微垂眸,语气温柔地道:“鲜花赠美人,宝剑送英雄,这把刀就送给你的父亲,可好?” “好刀!”小男孩自幼耳熏目染,对鉴赏刀剑很有一套,当下扬起笑脸,甜甜地道,“姐姐真好,但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呐。” 小男孩掏遍了全身,拿出了所有的钱财,摇头晃脑地道:“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回去拿,父上给我的年玉还有一些呐!” 她看着男孩殷殷递来的银两,垂下眼帘,低低地道:“够了。” 小男孩接过她手里的短刀与鲜花,再三道谢后一蹦一跳地往回走,十足活泼快乐的模样。 她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即走——那不是普通的花,而是被黑巫女灌注了诅咒的媒介,当那个男人拿过短刀时,花就会绽放。 ——他们都会死的,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一切的恶果终究有报。 她穿过长街,形单影只,一切的光影都如潮水般的褪去,于是万籁俱寂,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了。 十年,岁月模糊了她的记忆,已经不记得那个当年窝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小孩童是什么模样。 她想起方才那个男孩的笑脸,跟她的弟弟是如此相像。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她如此绝望地发现,哪怕复了仇,她也无法从中解脱的。 于是她摘下了路边的一朵芍药花,猛然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速度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她在城主府的门前找到了小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