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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幸事。 许持盈目光微闪,猜测太多,成了困惑。 “想不通吧?”郗明月面露惋惜,轻声道,“我也想不通,也是这一二年才看出苗头。先帝还在的时候,太后巧立名目压着家兄很容易,别人压着令言姐更容易。理清楚他们这些年怎样过来的,大抵也就理清楚宫里、朝堂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这意思我懂。我会照顾好令言姐。” 郗骁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不曾亦不能正大光明地成全自己,尊重意中人是一个原因,怕意中人因为他的情意受伤也是一个原因。 郗明月感激地一笑,继而善意的提醒:“来时听了不少闲话,太后这回可被皇上难为得不轻。越是这样,你越要更加当心。不出所料,宫里宫外的妖魔鬼怪会陆续登场。我这会儿真是想求神拜佛了,皇上可千万别是一锤子买卖的主儿,连累到你怎么办?” 许持盈忍俊不禁。郗家兄妹两个,高兴的时候妙语连珠,不高兴的时候歹毒刻薄,作为朋友听了,只觉有趣、解气,被数落的则能被气炸肺。 “别担心,我有父兄帮衬着,宫里也还有用得上的人。倒是令兄,我有些担心。”她说,“万一无意间把他和令言姐的事儿翻出来,总会受影响吧?” “担心他?”郗明月绽放出明艳的笑靥,“大可不必。他要是吃亏,便是发疯破罐破摔,谁都别想好过;他要是能得到好处,就得继续做千年道行的狐狸精,总能应付过去。真别担心,就算到最坏的地步,也不过是我们兄妹卷包袱走人,找个背风的地儿苟延残喘,死不了的。他再没良心,也不能让我陪着他丧命。” “你啊。”许持盈笑不可支,亲昵的携了郗明月的手,“这些话要是让他听到,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郗骁最烦胞妹褒贬兼有的说他是狐狸精。 没错,郗骁是个狐狸精,搅弄风云、阴谋诡计是家常便饭。 萧仲麟呢?看不出。照他这种迅速成熟、练达的速度,成为猛虎该是指日可待。 · 沈令言站在龙书案近前,说出自己的打算:“暗卫统领移交给微臣的证物,含一支毒箭。微臣自知能力有限,短时间内难以查到来处,却晓得摄政王熟知各种兵器、暗器的来路。因此,微臣想请皇上立个名目,命摄政王看一看那支毒箭,他若知道出处,便事半功倍,他也不知情的话,就要请皇上宽限微臣三两个月。” 萧仲麟凝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很差,拿不准是病了还是受了夹板气。谁都能安慰人,他不行。太平易近人的皇帝,弊大于利。 思忖一小会儿,他颔首道:“准。” 沈令言行礼谢恩。 萧仲麟传口谕,唤郗骁进宫。等待郗骁到来期间,亲口吩咐了沈令言一些事,例如关于监视慈宁宫上下人等。 沈令言平静回道:“微臣已安排下去,影卫定会尽心竭力,不辜负皇恩。” 这些话要是换个人说,一定会让他生出点儿成就感,换了她说,用她那种特有的语调,让他差点儿怀疑自己就多余吩咐她。 她的态度倒是无妨,持盈无声给予的肯定、赞许最重要。况且,被人想尽法子地捧着也不是好事,有个这样的下属很好。 沈令言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皇上,与宁王一母同胞的建宁公主,这一两日应该就会回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自去年起,建宁公主与驸马爷出门访友是假,适度敛财是真。微臣回京途中,听说了一些闲话,只是非分内事,以往也就无从说起。” 萧仲麟眉心一动。 建宁公主萧宝明,前几年出嫁,进宫都是照规矩来,与太后、宁王和他的关系都是淡淡的。 驸马爷是定北侯的嫡长子赵习凛,都说是只求闲逸与世无争的性情,与萧宝明大婚之后,活脱脱神仙眷侣的风范。 但是,符锦写给他的几个名字,就包含这夫妻二人。 此刻,沈令言也特地与他说起。 不能怪太后到如今都没方寸大乱,更不能怪宁王到今时今日都没有找他认罪的意图。 母子两个在宫里宫外的人脉之广、根基之稳,不在他预料之中。人家心里有底,认定早晚走出困境。 有帮手可不就是这样。他最缺的就是得力之人,每日挖空心思琢磨的一件事是发掘新帮手。 想想也是心酸,无条件向着他的人,身边目前只有卓永、文鸳这些老人儿。许之焕、持盈、沈令言对他基本上还是观望的态度:他表现好,他们就帮衬、尽力,反之,他们就会把他晾到一边儿。 太清醒也不好,对这些事看得太清楚。幸亏他是死过一回的人,现在的每一日都是他甘愿的挑战,不然真就自暴自弃了吧? “朕知道。得空的话,把你所知一切,写个折子送上来。”他说。 沈令言对他带来的意外已经见怪不怪了,“微臣遵命。” 郗骁来到御书房,瞥见沈令言在场,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 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呛个半死:最不想看到她的时候,她偏偏出现在眼前。 听完原委,郗骁又起了当场掐死她的冲动。 一个破暗器,哪儿有那么难查?让皇帝敲打陆乾几句,陆乾就会给出交代。 要他帮她看——看他日子清闲是吧?故意报复他去找她是吧? 郗骁暗暗磨了磨牙,心念一转。 不对。 她这是另有用意。 她其实是怀疑暗算皇帝的是他的人吧?为此,让他好歹给出个态度,洗清自己的嫌疑。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在乎他的处境,哪里会有那种好心。 郗骁啊,自作多情了这些年,你还有完没完? 他在心里嗤笑揶揄着自己,面上平静地领旨。 萧仲麟温声道:“此事关乎一桩命案,有劳摄政王。”他这是把关乎自己安危的事由交给了郗骁,对方公事公办,那最好,敷衍了事也无妨。 没有包的住火的纸,也没有能常年被掩盖的真相。 只要自己不作死,不给他摄政王反感、生事的理由,别的都能从长计议。 他等得起。 郗骁忙称不敢,深施一礼,继而望向沈令言,“烦请沈大人让本王看看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