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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得这平淡温馨的时日如同镜花水月,泡沫般易碎。他看着听着,甚至比大地与竹绵绵两人更加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已知结局的残酷,在看过程的幸福时,那残酷便愈加惨烈起来。 令人不忍想,不忍看,却又担心明日即终点,舍不得不看。 有许多祸乱,已经悄悄的初现端倪。 竹绵绵大名竹娩,是外地人,被大地从小溪旁捡回来的。村里的人不识娩字,于是他在登记自己名字时,干脆写成了绵,然后被一位大娘亲热的“竹绵绵”一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他叫竹绵绵。 竹绵绵来到村里有一年时间,村里的丧事就办了十起,逝去的都是村里的老人,寿终正寝,是喜丧,令村中虽有悲伤,却不至于分外悲痛。 但近来却不同了。 有年轻人开始死去。 先是一月一两起,再后来是半月一两起,到最近,已是七八日就有一人在清晨时分悄然离世。 官府的人在半月一两起死亡之时,就已经不再来这个被诅咒的村落了。 村中人惶惶不安,只有少数人举家搬离。这里只是个小地方,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扎根于此,他们恐惧不安,却也只能留在这里,继续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不知哪一日沉睡不醒的人会变成自己。 大地想带竹绵绵离开。 他孑然一身,不怕死,也舍不得这生他养他的村落,但他怕竹绵绵出事。 他犹豫了有段时间,直至村落里三五天死去一人,当初生机蓬勃,质朴温暖的村落被阴冷的铅云覆盖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收拾好行装,把竹绵绵带到村外的小溪旁,那里是他见到竹绵绵的地方。 “我带你走吧。”大地说,“随便去哪儿,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绵绵,你跟我走好吗?” 竹绵绵望着他,很长很长的时间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叶九秋站在不远处,看着大地单纯的快乐起来的眼睛,再看着竹绵绵漆黑温和的眼眸,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搬离了小村落,长途跋涉之后,在一个热闹的小镇停驻了脚步。 大地像他说得那般,勤劳可靠,让他们二人在镇里也将日子安稳的过了下来。 然而不到半年,这个小镇如同之前的村落一样,遭受了诅咒,有更多的人死去,热闹不再,蒙上了一层阴冷与荒凉。 “真可惜,又要离开了。”大地遗憾的背起行李,牵住竹娩的手,“听说好多地方都出了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瘟疫啊?不过绵绵你放心,有我在,走到哪儿都不会让你吃苦的。绵绵,我们走吧。” “好。” 他们到了更大的繁华的城池,想着这样的地方一定更得朝廷重视,就算是有瘟疫,也不会像村落、小镇那样,在灾难蔓延之后就被遗弃了,放任自生自灭。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也终于表明心意在一起了。 然而死亡的阴影从未曾远去。繁华的城池同样陷入了恐慌与死寂。哪怕这座城池的确至关紧要,被派遣了大队伍的军队来管制、大夫来医治,但或许这次的瘟疫比想象中还要可怕与严重,因此军队也好、大夫也好,都在死亡面前束手无策,无法阻拦。 军队终于撤去,城池结束了进出的管制。 大地背着行李,牵着竹娩走出了城门,回望这座当初惊呆了他这个乡下人的广阔城池,他疲惫的叹了口气:“这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说旁边的万灵国也出事了。” 他转身看竹娩,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们去国都吧,我听人说,国都有神仙看顾着,那应该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竹娩沉默,没有回答。 “国都的确不容易落脚,但是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绵绵你吃苦的。”大地认真的承诺,握住他的双手,“实在待不下去,我们还能去其他地方不是吗?” 竹娩定定的盯着他,用力回握他的手:“好。” 他们来到了国都,过了很长一段安稳的日子。 叶九秋在每个夜晚都躺在他们租住的破旧房屋的屋顶上,心想什么是安稳呢?无非是因为国都太大,人口太多,因此除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又能怎样在这儿激起波澜呢? 他又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心都苍老了。 慢刀子割得生活钝痛不已,于是当刀某一天锋利起来,飞快的搅动一方天地,打破一如既往的日常时,叶九秋有一瞬的怔然,几乎没有意识到,他曾经猜出的未来,终于发生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夜晚。 竹娩从床上坐起,轻轻的披衣下床。他站在床边,静静的注视着床上熟睡的大地。 这个晚上的月亮很圆,皎白的月光透过纱窗,从侧面印在他白皙的面庞上。 月光将他的面孔分割成半明半灭,明亮的那边是一贯的温润平和,没于黑暗的一面却诡异的扭曲起来,仿若强制忍耐着什么,狰狞可怖。 他颤抖的伸出手来,朝大地的额头覆盖去。 当指尖轻触那温暖的肌肤时,他仿佛被烫伤一般的缩回了手指。 那一瞬,月光中、黑暗中,亮起了两点鲜红——他漆黑的眸子仿若染血,猩红一片,妖异邪气。 像是受到惊吓一样,他飞快转身,打开门蹿入了黑夜。 他离开的太快,因此没有看见身后的床上,原本熟睡的人已经被他惊醒,正撑着床坐了起来,怔然的望着掩上的门扉。 叶九秋背靠着门扉,心想终于到这一天了。 竹娩已经无法克制生来的本性,他在濒临失控。否则也不会出现今晚的失误——他竟然失手了,没能让大地陷入“沉睡”。 于是担忧的大地压下心中的疑惑,拿上一件外衫出了门。 这个晚上真的是很糟糕。 先是竹绵绵终于的失控,再是……大地亲眼目睹了竹绵绵拗断了一个男人的脖颈。 失去了遏制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竹娩忘记了他应该远离这儿再动手,他近乎迫不及待的,抓住了经过附近小巷的路人。他也忘记了动手的时候要做好伪装,这些人应该是死于不知名的“瘟疫”,而不应该是被人折断了脖子。 那声颈骨断裂的“咔擦”响起时,大地站在小巷入口,正好举起那件外衣,说着“夏夜寒凉,绵绵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出来?” 竹娩松开手,回过头,沉重的尸体“砰”的一声跌落在他脚下。 月光照耀的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