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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动。 “主人,还不起来吗?”那人轻轻吻着他的额头,晨曦的光,衬得他眼下那两滴朱砂印记,格外红艳。 一片昏暗的天地间,充斥着无尽的绝望,浑身是伤的人失魂落魄地抱着他,轻轻说:“主人,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沈夜喃喃咀嚼着这四个字,却觉得越发苦涩,“我回来了......那么......你呢......?” 你呢......? 低低的呢喃,湮灭在呼啸而过的风雪间。 这一刻,沈夜终于明白,初七为什么不愿意一个人活着,为什么那么害怕被丢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说着,莫要丢弃他...... 可如今,究竟是谁,丢了谁......? 苍白的手,轻轻握住那盏回忆的灯,幽深似海的眼,藏着千年不变得古老与深邃,眸光闪动,却在下一刻,怔怔地顿在了原地。 那灯座之下,清晰深深地刻着六个字。 ——长相思,不相见。 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记,双眼一片温热,他仰起头,洁白冰冷的雪,落在那苍白的脸上,无声无息,无止无尽...... “就算是死了、烂了,只要主人不丢弃,只要主人需要属下,属下亦会从阴曹地府,回到主人身边!” 那日,他信誓旦旦的话,依旧清晰地响在耳畔。 初七,如果,我要你了,你还回来吗......? 双唇微动,终究还是没问出来,或许,他是怕的,害怕那个人,会失信于他...... 你,再玩玩吧,玩累了,再回来......我不会怪你...... 自小,你便贪玩的很,总也闲不住,百年前,你跑去下界,二十年才肯归来......这次,别再呆太久,我怕......等不到你回来...... 苍苍来路,茫茫去路,谁知,只是孑然一人...... 雪,连绵不断,好似如何也下不完,苍穹之上,天地之间,一片风雪茫茫,化不开的眉间雪,落满雪色的眉上峰,一双如夜的眸子,亦是茫茫一片的白。 就在这时,大雪纷飞的苍穹处,一道黑点盘旋而来。 它穿过伏羲结界的缝隙,朝着神殿之顶,朝着那一袭孑然的墨袍祭司远远扑来。 “这是......谢衣的偃甲鸟......” 木质的偃甲鸟,静静停落在他的衣袍上,轻轻啄了啄,沈夜认得它,这是谢衣曾经送给乐无异的,记得,那徒孙异还曾向他炫耀过,可是,为何会飞来此处......? 他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随那偃甲鸟停在自己的衣袖上,静默伫立于神殿之顶,望着苍茫的一片,不语......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听那雪落的声音,越来越大,似要将他和这座城一起冰封而葬...... 雪露沾在长长的睫羽上,不愿滴落,映得那双如夜的黑眸,冰冷彻骨。 终于,那小小的偃甲鸟开始煽动着翅膀,抖落的雪,落在那墨色衣袍上——它只是偶尔路过,终究要离开的。 他将那片残破的衣角,轻轻系在偃甲鸟的脚上。 随着一声清越的呼啸,那偃甲鸟终是扑闪着小小的翅膀盘旋而起。 茫茫天地间,又只剩下,那道孑然的身影。 只有这绵延的风雪,听见了那一声喃喃的低语: “如果,你有看见我的初七......就把他......还给我......” ☆、流月纪年·永夜沉寒 北疆,荒原千里,大雪纷飞,当夜之墨瞳张开,点亮上空的心脏,风雪天地的尽头,露出了神秘的奇景。 ——两轮明月,高悬于九玄之天。 就在这风雪飞沙的冰封之地,一个褐发少年,抬头仰望苍穹的奇景,那双褐色的眸中并未有惊叹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愁绪。 “师父.....”一声长长的呢喃在荒原的风雪中回荡着,少年望着天穹处的两轮悬月,清秀的面上,难掩哀色,“明天,我们就要攻上流月城了.....你会怪我吗?师父......” 辽远的北疆之地,只有呼啸而过的风雪,还有少年喃喃的低语。 那日,他试着回去找过很多次。 神女墓的深处,几乎已经坍塌殆尽…… 那间墓室被整个埋入地下,而那扇石门,也再没有开启的可能。 只有在那残垣断石下,找到一片残破的衣角。 他终于明白 这一次,大约真的见不到了...... ...... “无异......”一道沉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夷则?你怎么还不休息?”乐无异回过身,正看见夏夷则披着一件雪色外袍,透过层层风雪,望着他。 夏夷则走过来,轻摇着头,将身上的外袍解下,为他披上:“这里风雪大,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莫再感了风寒。” “我没事的,你怕冷,这衣服,还是你穿着吧。”乐无异连忙扯下身上的衣袍,重新为他披上,“如果你生病,那我更难受。” 夏夷则脸微红,没再说什么,只是敞开衣袍,将两人一起裹在里面,寒骨风雪,却也不再那么冷了。 乐无异笑了笑,往他那边挪了挪,让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他们一同仰望天穹,望着那座于与明月遥遥相望的流月城。 “无异,你......可怪我瞒着你?”沉默许久,只听夏夷则低低地问道。 乐无异侧头看着他,半响,轻轻摇了摇头,“我干啥要怪你?攻打流月城,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里面,也一定有太师父的意思吧?” “无异......!?”夏夷则略有惊讶地看着他,毕竟,自己并没有说过攻打流月城之事,还有沈夜的意思。 “有啥好奇怪的,这天下,也就太师父那种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杀人,又计划着让别人去杀他......”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只是,替师父不值,他拼了命地将他送出神墓,可最后,他还不是一样不珍惜自己的命......” 夏夷则望着少年隐忍的侧脸,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那个不问世间哀愁的少年,好像长大了,也成熟了,或许今夜过后,他们终将回不去,那段把酒畅饮,相聚月下的日子了...... 抬起手,轻轻覆上那双紧握成拳的手,此刻,他们能彼此相伴,已是人生最幸。 “其实,不管是那个叫沈夜的人,还是叫谢衣的,亦或叫初七的人,他们对我们来说,都不过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