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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拎着铁皮拖地桶立在走廊,挺费解的看着对面这个长相清秀的小伙。 还不等周深去作解释,护工又很通情理的一摆手,她想起手上还带着胶皮手套,就用胳膊擦了擦额头挂着的汗。 “其实不用,她记不清人,这类病人就是这样,经我这照顾过多少例了,不用躲。” 护工拿食指点了点脑袋:“已经没意识啦,”她已经拎着水桶走出去了,在狭长的走廊内,瘦瘦的身躯微微打晃:“你在这帮我看着点,我去换点水。” 尽管周深心中怀疑,护工说的却是事实。 白妈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攥着自己腕间戴着的医用标识带,或者攥着点别的零星的小东西。 她目光呆滞,因长期饮食不均脸色蜡黄,眼眶微微凹陷,一双眼睛显得深邃而空洞。 由于药物的作用,白妈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昏睡着的,病房内空调声音很大,周深按下遥控器按钮,只敢调低风速。 “那个出差的是你哥?” 护工轻轻帮她拔掉输液的针管,又将吊瓶整个拿下来,回身朝周深笑了一下:“人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难得有两个儿子都这么孝顺,也算是有福气。” 自己算什么孝子呢?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讽刺,在真相面前,他更像是一个罪行累累,恶贯满盈的刽子手。 周深苦笑了一下,他被心底的负罪感折磨,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无法给出回答。 “其实住到这儿的,十个有九个是家庭矛盾刺激的。” 护工取过药后回来,立在房门口将拖布展开,表情为难的朝周深开口:“她刚输过液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你能不能先在病房帮我照看一下,我……” 周深点头,一口应下。 他能做的实在不多。 除了日常到病房送饭,陪同去做各类科室诊疗,帮着照顾药物饮食,他能去做的补救微不足道,仅此而已。 这段期间,他见惯了人间悲喜,失态炎凉,与那些陪同在病房中的家属一样,日复一日,经受着同样的煎熬。 这一条阴冷昏暗的走廊,更像是人性的缩影,每一间钢制病房门里面,都记录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家庭。 周深起身,轻轻将病房内的窗帘拉紧了一点。 护理床上的人像是有转醒的迹象。 病房内很静,能听见的手指在桌上摸索的窸窣响动,周深转过身的时候,刚好对上白妈注视的目光,平静且木然。 这是一个并不混沌的眼神。 周深觉得呼吸一滞,比起随时都可能暴起的打骂,他更怕对方再经受什么刺激。 周深小心谨慎的倒退着朝房门走,就在快走到门口时被她叫住。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目光仍旧是有些木然的,声音很虚弱,但吐字清晰。 “公司不忙了?过来啊——” 白妈微微支起一点身子,想从护理床上下来,周深生怕她从护理床上摔下来,硬着头皮走近了一点,白妈没有再起身的动作,而是坐在床上,异常关切的小声开口询问:“冷不冷?” 周深暗自抹了一把额前的热汗,却更心虚:“不冷……吧……” “阿程,你帮妈倒杯水……” 周深不确定她此刻的意识是否清醒,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从桌边战战兢兢的倒了半杯水过来。 他脑子像绷着一根弦,看着白妈略微仰着头将水喝完。 好在护工赶回来的及时,周深如遇救星,匆匆从护理床边被接替下来,身影快步闪进走廊。 “认你了?” 护工站在病房门口,隔着探视玻璃看了一眼护理床上睡着的人,转而朝周深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能认人就是有好转。” 周深靠在窗户一侧,脸色难堪:“认岔了……” “这种情况倒也很常见……” 护工不忍让他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和善的一笑:“但起码意识表达的很清楚啊,慢慢来。” 确实也只能慢慢来。 白妈清醒的时间过于短暂,而且这种短暂的清醒仍是需要画上引号的。 她的自我意识偶尔清醒,但仍存在认知障碍,有时候甚至会把身边的医生护士错认成亲人,但更长的时间里所表现的是情绪淡漠,思维迟缓。 周深时常会来医院作探望。 他把自己最近几年的摄影照片拿出来,摆在床头,白妈有时候会盯住其中的某一张仔细去看,有时候会一遍遍的抚摸照片,并且拿手指指指点点。 她做出的一切动作都像是无意识的,像是一具残败的躯壳被另一个满布伤痕的灵魂所占据。 直到某日下午,周深和护工陪同白妈从心理康复诊疗室回来,她坐在床边,指了指床上散着的几张相片中,穿碎花裙子的女生:“你……结婚……” 周深正在替她剥一只橙子,他蹲在一只垃圾桶前,两条削瘦的胳膊骨节突出,上面有两道伤痕。 周深将橙子剥好,抬起点手,递过去:“阿姨……” 他拿纸巾将手掌擦干净,嗫嚅着开口: “我不能……和她结婚……” 白妈的目光很自然的朝他看过来。 她记不清人,只依稀知道面前这个清瘦的青年有些眼熟,她平静的和面前的青年对视,看见对方漆黑的双眸像是闪动着隐隐的光,他声色哽咽着,小声开口: “我不能骗她……更不想骗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想看古耽的小可爱可以戳这篇哦~ 深情甜宠兽体精神不稳定攻x温柔素食好奇宝宝受1v1 HE 互宠 by:夜媚花飞羽 ☆、第 64 章 九月,天气略有些转凉。 清晨下了一场秋雨,路面微微潮湿。 小区甬路两旁任意落着薄薄一层落叶,叶片□□干枯,夹杂点点褐色的斑纹和脉络。 保洁人员在做路面清扫工作,扫帚贴着暗红色透水砖,发出接连不断的沙沙声。 一切又都回归到原点。 周妈在厨房煲粥,她垫着抹布,将去核洗净的几颗大枣放进砂锅里,又转手将火候调小了一点。 自打周妈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她一开始没打算去——哪有人病房里会亲家?更何况亲家转眼要变仇家,这好怪不怪的。 但同样作为母亲,将心比心,她更同情和理解对方的难处和艰辛。 对于白景程的妈妈,她记忆里还是高一家长会的时候,有个模糊的印象。 对方保养得很好,有种温婉亲和的气质,五官记不清了,但不管怎么说,都和开放式病房内,护理床上呆坐着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想起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