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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准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秦远偷偷回头看了薛凛一眼。 他朝着薛凛笑了一下。 分明要面临危险的人是他, 被逼着喂食的人也是他, 可他却对着薛凛露出了担心而又宽慰的眼神。 不要出声。 他无声地说。 没有哪个父亲喜欢看到儿子为了外人忤逆自己。更何况,喂食明明可以通过扔进去的方式达到, 皇帝却偏偏要他走进去喂,背后的目的太扑朔迷离了。 薛凛如果插手了, 总之不会是好事。 他不怕出事,但薛凛本就该步步小心,他不想拖累薛凛。 秦远笑得坦然,下一瞬便再也不看薛凛,快步朝着铁笼走去。 “父皇!” 秦远脚步猛地一顿。 他脑子空白了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便没忍住转过身去。 薛凛还是走了出来。 他跪在皇帝面前,挺直着脊骨。他背对着秦远,秦远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眼神。 为什么要站出来呢? 薛准的表情那么明显,聪明如薛凛,为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事肯定有陷阱在等着薛凛跳? 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秦远却恍惚了一下。 这世界有人能不顾安危地为他站出来,除了他的生身父母,也唯有薛凛了。 他看着薛凛跪下的背影,听见薛凛强自镇定的声音:“父皇,喂食大虫可以有多种花样,直接拿着肉去喂岂不是浪费了这么个让大家一饱眼福的机会?” 宫人将酒杯装满,皇帝看着那汩汩而流的酒水,垂着眼不疾不徐地说:“哦?凛儿还有什么花样?” 薛凛低着头道:“儿臣是外行,说不清楚,但是手下有人精通驭兽表演之道,父皇若是想看,儿臣这就把人叫上来。” 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地不想让秦远去喂食了。 秦远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只好再次对着皇帝跪了下来,跪在薛凛身后,余光只能瞥见薛凛那挺直的脊梁骨。 气氛安静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薛准坐在皇帝的右侧,手中紧握着酒杯,表情莫测地看着一前一后跪着的薛凛的秦远。 良久。 薛凛双手紧握,分明是露天席地的宴会,阵阵凉风都没有给他带来轻松,他的额间掉落下几滴冷汗,迅速从他脸颊上滑落,无声地滴落在地。 秦远没有笑也没有哭,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皇帝会有的反应。 果不其然,皇帝终于开了口:“那便算了吧,肉都要凉了。” 轻轻松松一句话便驳了薛凛的要求。 只这一句话,秦远突然睁大了眼睛,在这步步危机的时刻恍然大悟。 皇帝根本没有真的打算让他去铁笼里喂食大虫! ——皇帝要看的是薛凛的反应。 不容反驳地让他去喂食,又在薛凛忍不住站出来之后半晌不说话,慢慢消磨掉薛凛所有的理智。 天子比任何人都懂自己儿子的七窍玲珑。他没有立刻回应薛凛,反而让薛凛在等待中慢慢放弃所有打算,慢慢地被心慌占据了全部心神,慢慢……走进这个陷阱了。 这样的诛心之术,除了看他在薛凛心中的分量,还有什么用处? 天子一呼百应千万拥戴,为什么要特意看薛凛有多在乎一个好兄弟、一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想通的那一刻,伴随着慌张的情绪而至的,是那么一丝一闪即逝的茫然。 什么样的关系才需要皇帝这样的忌惮和试探? 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秦远不过晃神了一阵,薛凛果然慌了阵脚,立刻回道:“父皇如果担心冷了,请父皇准许儿臣现在再去猎一只来烤。” 天子笑了笑:“你不是才和我说了今日不想打猎了?不必了,坐下吧。” 薛凛毕竟还是年轻,再多的城府都抵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心吊胆。 这个陷阱专门为他而设。 织网的人一开始就知道,不论薛凛有多么的玲珑剔透,他都会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甘之如饴。 眼见皇帝已经铁了心要秦远冒险,薛凛彻底急了:“父皇!您若当真要看,不如我去——” “陛下!”秦远高呼打断了薛凛的话,他手脚冰凉,却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薛凛不能再说下去了。 他进笼子不一定会出事,但薛凛再说下去,只会让这个陷阱物尽其用。 他一字一句地说:“等太久扰了兴致,还是让臣来吧。” 他这话一出口,薛凛立刻转过头看,不顾天子在座上的威严,只是转头看着秦远,急促道:“阿远!” 那可是一口就能咬断成人脖子的大虫、秦远即便会点身手,在这种力大无穷的野兽面前还能徒手搏斗吗? 说是喂食,不如说是连人带肉给这只大虫当点心。 秦远微微抬头对上薛凛的眼神,他眨了眨眼,坦然地对着薛凛笑了笑,想让对方放心。 天子却突然道:“罢了,这大虫野性难驯,伤到人不好。” 皇帝扫过宴会上的每一个人,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薛准,最后目光回到了跪在面前的秦远和薛凛身上。 他说:“把它杀了吧。” 周围的宫人没有时间思考皇帝的喜怒无常,纷纷低着头上前,手脚极快地从四角搬起铁笼朝外而去。 皇帝笑了笑:“还跪着干什么?坐下吧。” 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薛凛和秦远应了声“是”,前后起来坐回了皇帝的左手边。 宴会的场地外,突然传来了大虫的凄厉嘶吼。 皇帝皱了皱眉:“杀个畜生这么大动静?” 身边的内侍立刻谄媚地笑了笑:“陛下,奴婢现在就去让他们安静点。” 内侍行礼之后往外走去,坐在皇帝身边的薛凛低头皱着眉,方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这畜生传来的嘶吼,他提着的心突然吊了起来。 那凄惨的叫声一声声传入他的耳朵中,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内心。 桌下,秦远偷偷地伸出了手,碰了碰薛凛的衣袖。 明明该庆幸死里逃生的是他,他却拉着薛凛的衣袖,轻声笑了笑,低声说:“好险,殿下应该沉住气的。” 他庆幸的不是自己的死里逃生。 他庆幸的是薛凛没有因为帮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话而引得龙颜大怒。 感受到袖子被拉扯,听到秦远悄悄对他说的话,薛凛只觉得刚才的鲁莽和冒险都值了。 他难得的不理智,却也是为了护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