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黑影
第二十三章 黑影
南波湾？ 这是什么地方？你一脸迷惑的看向他人，想要从他们身上的得到答案，可他们也是一脸的迷茫。在你们做的攻略里，都没有南波湾这个地方。难道说，经过这几天的行走你们已经走出清子岭，来到另一个地域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界碑的地方就有人，这说明你们离找到回去的路不远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你们为之一振，看到希望，这几天的压抑感总算是消散了些。赶路初期时大家还会说说笑，越到后面，气氛越是压抑，也就没什么人说话。起初叶序还来插混打岔活跃气氛，可走到后期，需要用到的体力越多，他也没这份力气去调节气氛，只能攒着力气埋头赶路。漫长见不到头的路程几乎耗光了你们所有的精力，眼里就只剩下脚下的路，你们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在等着你们，也许只是一片荒芜，也许是希望。抱着这点渺小的希望，你们只能机械的向前前进。 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丝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就连一直板着脸的于迟脸上也有明显的放松。 叶序第一个欢呼出声，几个跨步就要冲进灰雾中。叶芷兰及时叫住他，现在大雾还没散去，和队伍走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们一合计，虽然现在大雾有蔓延浓厚的趋势，可继续在这里停留，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最好的办法还是乘现在雾还没那么大，先进去找到路再说。事不宜迟，你们决定马上进入南波湾。 等等。一直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的阿一突然叫住正在往南波湾内部走的你们。 怎么了？叶芷兰问道。 阿一抬起头露出张苍白的脸，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写有南波湾的石碑，声音有些飘忽， 带着不确定感：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你来过？叶序一喜，连忙冲到阿一面前，喜道：你认路？那你倒是赶紧带路啊。 阿一皱着眉摇了摇头，像是陷入了很大的纠结中。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但是感觉，我好像之前有来过这里。阿一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不完整。他捂着头，一副陷入回忆的痛苦样子，半晌，他用力甩着头，声音有些虚弱：我忘记了，但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最好不要进去。 这话一出，就让你们所有人都皱起了眉。你对阿一的了解不多，你和他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递食物时的道谢，而且大部分时间，你们都在赶路，也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加上阿一平日里就寡言少语，不是在埋头赶路，就是抬头望天，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就连叶芷兰他们也对阿一不甚了解。这个时候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你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一是叶芷兰他们在找寻归途中遇到的，在此之前他可能在这里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虽然他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没准他以前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并且在这里遇到了危险的事物，让他记忆深刻，即使是失忆也依旧对这个地方有印象。你抿着嘴，在心中默默权衡起未知的危险和迷失在这一片灰雾中，哪个更值得你们去冒险。 于迟和叶芷兰互看一眼，叶芷兰立马就懂了于迟的意思，上前问道：危险？比如什么？ 阿一无奈的摇摇头，他皱着眉思索半晌，最终还是说：不知道，但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危险。 阿一的这番话让你们有些迟疑。怎么办？进还是不进？ 周围的雾逐渐聚拢，将你们包裹在其中。逐渐浓厚的雾模糊了周围的环境，按照平常起雾的速度来看，可能不到半个小时，你们就会被这场大雾困在这里。这里是一片空地，除了写有南波湾字样的石碑，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遮挡物。你们还从未试过在灰雾中停留，之前每每起雾，你们都会适当的停下，点起火把暂作休息。没人知道，在这片灰蒙蒙的大雾中，掩藏着些什么东西。 在权衡了两边的弊端后，你说：现在雾越来越浓，待在这里也可能会遇到未知的危险。原路返回也不太现实，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不如试一试。 平安说的对。叶芷兰赞同你的意见。你们没有第二条路线，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溪流尽头，也看到了石碑，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有人就说明有希望。再加上，周围的灰雾愈发的浓厚，可见度逐渐下降，进去闯一闯可能是你们眼下最好的选择。 思索片刻，叶芷兰提议，每个人手牵手，千万不能松开，成一条线状，一点点慢慢往里探。要是任何人遇到什么不对，就通知离自己最近的人，绝对不能擅自离队。 你们都同意这条建议，阿一见你们如此坚决，也只好说：那让我断后吧。 没人反对，在这片灰蒙蒙的灰雾中，最危险的就是打头阵的和收尾的。为了保护你们两位女士的安全，你们被安排在了中间位置。于是队伍就变成：由于迟打头阵，叶芷兰第二，叶序紧跟其后，你排第四，阿一断后。 大家握紧，有什么不对劲就通知离自己最近的人，切记，不要分开。在临走前，叶芷兰又再三嘱咐道。 姐，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有什么事，有你英勇无敌的老弟挡住呢。可能见气氛有些低迷紧张，叶序故意耍贫道。 叶芷兰没理他，只是看向于迟冲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往前走。 你排在叶序身后，身后就跟着阿一。此刻，他一声不响的走在你身后，要不是你的手握着他微凉的手，你甚至感觉不到身后有人存在。他的手很大，有些粗糙，都是大小不一的茧子。你有些奇怪，光看他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一个读书人，也不知道之前是从事的什么职业，手上居然有这么多的茧子。 队伍慢慢往前前行。周围的雾不断的聚拢，你几乎无法看清前方周围的道路，只能紧紧跟着叶序的步伐。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安静的出奇，除了你们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喘气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就连昆虫鸣叫的声音有没有，你们就好像是被遗忘在这片天地里。 雾气的加深，将你的视线完全阻拦，你只能通过手上的触感来感知叶序和阿一的存在。走在最前面的于迟每隔十分钟就会提醒一次时间，让你们知道进程。空气中的湿度加重，即便是穿了叶芷兰给你的冲锋衣，你也依旧感到手脚冰凉，恍如在寒冬。 你们逐步缓行，通过于迟的提醒来看，你们走了近半个小时。周围依旧静悄悄的一片，满眼的灰雾让你们不由怀疑你们是不是在原地踏步。好在，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后，浓雾有散去的迹象。 大雾慢慢散去，你们这才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隔着层薄雾，你发现你们正走在一个水库边的岸堤上，难怪刚才总有一股湿气在鼻尖萦绕。这个水库极为辽阔，隔着灰雾，竟一眼望不到边，远处还能看到朦胧的山群。 于迟又报了一次时，此时距离你们出发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 就在这时，你身后的阿一握着你的手忽然用力一捏。 你疑惑得向他看去，刚想开口询问，就被阿一捂住了嘴。他用下巴给你递了一个方向，示意你不要出声。 你稳住叶序，用同样的方式告诉他不要出声，消息一直传递到于迟那。你们前进的步伐这才停下，驻足在逐渐散去的灰雾中，齐齐的看向阿一只给你的地方。 只见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的灰雾。散雾的速度并不快，以你的经验来看，这场大雾至少得在一个小时后才能完全散去。你们等了莫约三分钟，这片灰雾中一切都正常，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就在第五分钟的时候，模糊的大雾中似乎出现了一片黑影。 那片黑影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向你们慢慢逼近，就像是刚学走路的人，每个步伐都带着踉跄。灰雾遮盖住了它的模样，等它逼近了，你们才勉强看出它的身形。那些东西有四肢，看起来很像是人，但光看身高就足有四到五米左右，脖子身体长的不可思议，肩膀高耸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一样，手臂就如同干枯的树枝，毫无生气的耷拉在两边，随着走动而不时晃动。 那个身影正晃晃悠悠朝你们走来。紧接着，你极其惊恐的发现，这不止一个，是几十个，甚至是上百个，它们正朝着你们这个方向逐步靠近。 【找个地方躲起来。】阿一用手在你背后快速的写道，【屏气，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要去看它们。】 你迅速将消息传达给叶序，让叶序也用相同的方式告知叶芷兰和于迟。 可眼下有个棘手的问题：去哪儿躲？灰雾中你们完全看不清远处是否又能躲藏的地方，眼见之处也只是一片空旷，根本就没藏身之处。 你想到了边上的水库，很显然其他人也想到了，你们默契的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开始小心谨慎的顺在岸堤爬下水库。 水库成梯子型，岸堤处长满青苔，很滑，根本就没有着力点。水库水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淹没。你们只能手拉手，手握紧另一个，依靠群体的力量扒在岸堤上，不然很容易被水带到其他地方去。 说干就干，你们无声且迅速的把身子埋在水里，刺骨的水瞬间就裹了过来，冻得你一激灵，把体内的疲劳都带走了。寒冷刺骨的河水让你恍惚自己似乎是掉进了冰窖。鼻尖全是潮湿的气息，你恍惚间好想回到了几天前，在家里的那段日子。 不过眼下顾不得许多，阿一让你们全部闭上眼睛，千万不能去看走过来的怪物，不然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为防止有人被冲走，你们几个紧紧的黏在一起，你的手也紧紧牵着阿一。 越来越近了。 你紧闭着双眼，耳朵的感官被放大，你能听见它们行走时摩擦地面的声音。 咔拉 咔拉 随着它们的逼近，刺耳的声音愈发得响烈。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也随之袭来，你感受到了极度的寒冷，这种寒冷并不是来自于河水，而是来自身体深处，它让你的牙齿不自主的上下打颤。心砰砰直跳，心跳速度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脑子里嗡嗡作响，你努力告诉自己去想想其他东西，借此来转移注意力。 想点其他东西，其他东西。 这水可真凉啊，你的手都被冻得没知觉。 一定要紧紧握着他们的手，千万别被水给带走了。 想着，你突然一愣。 这只手？ 你右手握着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这么小了？ 你心一跳，更用心的去感受握在掌中的手。 这只手很又瘦又小，干巴巴的贴着你的肌肤，你甚至能感受到了对方的手骨。不对，与其说是手，倒不如是一个手骨，一个干枯瘦小的手骨被你紧紧握在手中，冰冷的甚至有些刺骨。 按理来说，你左边的是叶序，他的手一向柔软滑嫩。而在你右边的是阿一，他的手干燥微凉，又大又粗糙，上面满是茧子。 你心跳如雷，几乎无法思考。 这只手是哪儿来的？ 什么时候变的？你快速回忆起，你们从路上走过来，到埋在水中的过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如果你的记忆没出错，你从未放开过阿一的手，可现在这只明显和阿一的不一样。 那这又是谁得手呢？ 或者说，贴在你身边的人，还是阿一么？ 这个想法窜出来的瞬间，你几乎要尖叫出声，可你忍住了。之间那些奇怪的怪物正在向你们靠近，阿一说过千万不能看他们，你绝对不能睁眼。 那只干枯瘦小的手就这么静静的握在你手中，似乎一点危险性都没有。 可你依旧心跳得飞快，右半边僵住不敢动弹，强烈恐惧抗拒的心情让你不由得放松了紧抓着阿一的手。 就在这时，你的手被对方狠狠地反抓住，对方的指甲深深嵌入你的手掌内，用力之大，让你恍惚以为对方的指甲穿透了你的手。 你一吃痛，下意识的睁开眼想要去看抓住你手的人。 一睁开眼，那股腐烂潮湿的味道就像是有实体般刺的你眼睛抑制不住的留下生理泪水。离你不到一米远处的地方，站着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在你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一根根黑色扭曲干巴的巨腿，如果那玩意儿能被称为腿的话，上半身隔着雾看不真切。它们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缓慢前行，每走一步，肢体躯干就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哧声。成百上千的咔嚓声混合在一起，在这寂静的空间显得十分诡异恐怖。 咔咔离你最近的腿突然停下了脚步它似乎是感受到了你的注视。 下一秒，漆黑扭曲的肢干就改变了方向，向你踱步走来。 肌肉不受控制的疯狂颤抖，你甚至能听到上下牙因颤抖而磕碰在一起的声音。你想要闭上眼睛，可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失去身体掌控力，被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庞然大物缓慢的转过身，朝你这个方向走来。 咔拉 越来越近了，腐烂恶臭就像是有实体般将你包围，呼吸间全是这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一只漆黑扭曲的巨脚踏在离你仅有十公分远的土地上，这只脚足足有两个成年人小臂长，通体漆黑，五个脚趾之间还连接着一层薄薄的蹼，行走时还会留下黑色粘稠的液体。 啪叽、啪叽、啪叽这双黑色巨足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似乎在找你。 可基于它的身高，和你所在的位置，对方根本看不到你，想到此处你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一道湿冷的恶臭从你的左方传来，你一抬眸，就看见一个像是长了张人脸的蛇身从上面扭曲着探过来。 是脖子！对方居然拉长了脖子伸了过来。 那张脸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没有鼻子，只有类似于骷髅的两个鼻孔，它面无表情，眼眶处只有两个空洞，空空荡荡的，厚大的嘴唇被黑线缝住。它操控着头在你身边绕来绕去，似乎再找你的气息。你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睛却是不论怎样都无法闭拢。 那张苍白的脸紧紧贴在你面前，漆黑空荡的眼窝盯着你半晌。你看着它幽深黑暗的眼窝，一道道凄惨的尖叫叫你脑内炸开，紧接着，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呓语，疯狂的、悲哀的、愤怒的、喜乐的，由各种情绪交织而成的呓语瞬间就塞满你的大脑。 强烈波动的情感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奔腾而来，让你几乎破功，憋不住气。 就在你快要坚持不住之际，对方突然把脖子收缩回去，脚一转方向，重新回到队伍。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温热，耳畔的呓语随之消失，你的身体掌控感也终于回来。 你大口的喘着气。 嘻嘻。突然一声嬉笑贴着你的耳朵响起。 你闻声望去，就看见阿一的侧脸，他紧闭着双眼，半浮在水中，紧扒着岸堤，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候，他的侧脖颈，靠近锁骨处忽然出现一道裂痕，并且他还在不断扩大，缓缓朝脸部裂开。 裂缝越来越大，露出里面猩红的肌肉组织。一只由黑色黏液组成的婴儿小手从里面试探钻出，它抻着阿一的脸部，一点点脱出。先是手指，再是手、胳膊。随着伤口的加大，阿一的脖颈被撕开一个大洞，几乎折断。一颗硕大的婴儿头钻出，它闭着眼眼睛，却像是能看得见你一样，面向你，裂开大嘴，里面满是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冲你展现了一个鲜血淋漓的笑。 你尖叫着想要逃离，就被人拍了拍肩。 平安，醒醒。 你恍惚着睁开眼，眼前是叶芷兰那张担忧的脸。你还在水塘里，那群怪物已经走远了，刚才的一切仅仅是你的幻觉。 你长叹一口气，冰冷刺骨的湖水让你惶恐不安的灵魂镇静几分。 你猛地想起身边的阿一，转头看去，身边却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周边的水泛起一阵有一阵的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你们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