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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识人清晰,自然能看出苏念对梁琛已无旧情。 凭她的性子,虽然不可能用自己军士兵力出手帮助自己,但她已心灰意冷,就算知道他们的打算,当也不会和京城中人里应外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何况…… 唐锐暗笑一声。 凭自己与苏家的关系,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谁知道当年一时兴起的举动,能成为如今最重要的一份人情。 唐锐瞬间有种想大笑的冲动。 能让最要命的战神大将心灰意冷,亲手送走这位王牌,梁琛此人,真是愚蠢得正和他们心意。 不过,更紧的,还是牢中关着的那几个人。 若是让苏念查到他与外族勾结,陷害苏军将领,事情怕又要生变。 苏念见人离去,手中朱砂茶盏已凉,手边供词文案的左下方,张维守与傅天恒的名字均在其上。 但很明显得,这两个人明明势均力敌,却不约而同的选择叛国勾结,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半晌,她叹了口气,不知惋惜,还是悲悯。 哪怕只是可能…… 苏惜瑶若是知道,她向来敬爱的长辈…… 罢了。 她拈起茶盏,轻抿一口,摇了摇头,黑眸凝视清澈透明茶盏,若有所得。 ——斯人已去,何必深究? 只是,她终归对那位浴血沙场,曾经只身庇佑中原天下苍生的女将军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惋惜。 . 数日后,军牢最深处的高端狱中,一个胡髯至颊的异域之人坐在昏暗的烛光下,面容略有憔悴。 铁门外忽然传来敲击声,呼和全连忙往外看去,一个兵卒端案走到狱前,另一个则开了门。 “送饭的。” “你们…我怎么没见过?”呼和全盯着这两人,皱了眉,嘴里说得仍然是听不懂的匈奴语。 “你当然没见过。” 那两个卒子狞笑一声,其中一个却取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因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眼见匕首朝着呼和全咽喉刺来,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死期?” “铮——” 一柄剑鞘横空而出,轻松击落匕首,两人迅速转头望去。 只见暗中走出来一个黑甲棕眸的年轻将军,单手持剑,五官立体,容貌还算过得去,但引人注意的,是他眸中透着的莫名压迫感与冷傲。 这人,很强! 两位刺客瞬间汗毛耸立,他们也是训练多年的刺客魁首,单凭气势,仅仅是这么一个照面,就能明白,这人,绝对无法战胜。 可怎样都是一死。 千尽扫了眼从四周各处一瞬间爆出的杀意,推剑出鞘,扯唇一笑,嗓音低沉:“看来,今日倒真是热闹。” 刀剑相鸣间,剑意无形,只有寒光闪过,却在瞬息间将这两人斩倒。 遥看千尽,他竟然还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剩下的那人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准备服毒。 可剑鞘一瞬,口中毒药还没来得及服下,霸道的力量便直接敲碎了他的下颔。 “留了一个活口。” 收剑入鞘,剑锋铮鸣一声,千尽望向门口,声音沉得好听,却稍有缓和,起码不似之前的可怖寒意。 系统啧啧称奇,这位向来惜字如金,能让他多话解释的,普天下可真没几个。 说起来,他神魂离体,找凡人的壳子降临这个世界……本来就很不对劲。 苏念没穿战甲,只是一袭素白云纹长衫。 正站在铁门之外,她抬眼看了一眼千尽,眼底若有所思,面上还是赞赏道。 “好剑法。” 此人实打实的凡体,用得也是最朴素的剑术,却依旧逼出半只脚臻入仙境的剑气。 ……实在可怕。 她自认自己用剑多年,也未必能有这样的天赋。 “和上次是一类人。” 千尽俯视着扫了一眼横躺在地上的两人。 他单手扼住其中一个的咽喉,横空提起唯一那个还活着的刺客,声音不留一丝情感,如若修罗,“说吧,谁叫你们来的。” 苏念瞄了一眼那个本能拼命挣扎、嘴里呜呜啦啦的可怜小刺客,很不是时候地开口:“他下颔为你击碎,怕就是想说,也无法出声。” 千尽:…… 哦。 . 其实就算不说,苏念也能猜到,到底是谁派他们来杀人灭口的。 ——唐锐。 这位匈奴王,怕是还有些事情不曾交代干净。 不过,也不需要了。 南阳王不断有飞鸽传信来,苏念知道对方在拖时间顺带探口风,也乐得和对方打太极。 小麦抽出新苗,长出穗麦,凉州不少农户见识到军田里沉甸甸的麦穗,未来得及新奇羡艳,便得到消息说:苏大将军体恤民情,愿将军田中稻穗作为农中留于百姓来年耕种。 又有小道消息称,今年的赋税,也因为苏大将军的陈疏,减免了一半,顿时原本苦于苛税多年的百姓一瞬奔走相告,赞不绝口。 照理说,苏念提着剑去太守府威胁减税,放在太平年间,是肯定要被狠狠参一本的。 然而天下即将大乱,苏念军权在握,张维守等人又不安好心,暂且不敢轻举妄动向上请奏。 这个哑巴亏,还真只能自己吃了。 可赋税减半啊……这触了不知多少既得利益者的蛋糕。 张维守本人是不服气的,奈何苏念这段日子的太极不是白打的,愣是让南阳王巩固了苏念不想理天下事的心思。 当他找南阳王说起此时,得到的回复只有三个字。 ——任君去。 反正凉州贫瘠,赋税减半也少不了多少。 此世百姓相对纯朴,他们开心了,自然会于心中替苏念说好话。 于是,凉州本地不断有传言传出。 说苏惜瑶苏将军乃是仙人转世,拯救苍生于苛政中。 为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绩编了各种一个神话传说。 大梁昭和七年秋,丞相司马氏思及亡子,悲痛过度,薨。 这消息当然传不到北境,告诉苏念的,是她原先安置在京城的式神。 若是说之前各郡县只是暗地蠢蠢欲动,那么这位大梁最后的支柱咽下的最后一口气,就像一把火,将那层若隐若现的窗户纸烧了个干净。 若是苏惜瑶还在,且于京城中,各地州郡可能还因着顾忌这位拥有对梁琛至死不渝的情怀,和近乎可怕的军事才能的大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凉州的消息让南阳王有意封锁了。 在凉州之外的地方,可是连苏惜瑶的谥庙都建得老高了。 哪还怕个锤子! 苏大将军总不能从坟里爬出来打他们吧。 苏念随处北境,但收到消息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