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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睡错了人

    

是我



    好几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秦昙会突发奇想,假设那个毒没能让他变成秦源,是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以本来的身体和江茈月睡了,她会怎么办。

    想着想着又感觉自己有点可笑。

    江茈月爸妈还在世的时候,夫妻俩一度很热衷给秦昙参谋对象,总是问他,为什么还不结婚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这个女你真的没一点感觉吗之类的问题。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拒绝后,这对夫妻有天带着小江茈月来他家玩,他们在泳池边上晒太阳,无意间开了个玩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我把我女儿养成这样送你。

    那时候的江茈月真的很小很小,他只是诧异地看了好友一眼,然后冷笑。他从来没有对江茈月有过这样的感情,在此之前。

    只是他们突然就做了,她以为他是秦源,带着一股蓬勃的爱意朝他奔来,让他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真的年轻十来岁,十六岁的他是不是就是会喜欢这样的女孩。

    有一点点聪明,又常常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那么爱哭,总是撒娇,她被他养得如此娇气,如果不是他,其他的男人又能照顾好她吗。

    很不甘心啊。

    她从来只当他是父亲这件事。

    她爱的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至于他秦昙,他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的。

    换做是他本人,江茈月一定会推开,一定会拒绝,他就是有这种觉悟,朝夕相处养了这么久,他对自己的养女有这样的了解。

    所以他做的事,只是拖着。

    只要他迟迟不说,内心深处总会有个窃喜的声音在安慰自己,她现在会这样,只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他,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秦源,她会立刻朝他扑来,然后也爱上他的。

    只是

    真的如此吗?

    秦昙轻轻敲响浴室的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得到的回应是又一声呕吐的声音。门内的女孩早已把胃内容物吐空,现在没有东西可吐,呕出的尽是一些粘稠的胃酸,她应该喝点水的。

    先喝点水。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秦昙顿了顿,继续说: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把水龙头关了。

    不再强迫性地清晰身体,也不再呕吐、漱口和洗脸,她慢慢走到厕所的门前,贴着门站着,声音像幽灵一样:让我一个人呆一会求求你了。

    秦昙的心突然就被人攥住了。

    话挤到嗓子眼了:不必自责,江茈月,因为我们就是一个人。但就是吐不出来,说不出来。

    他没动。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声疾呼,她以为他走了,猛地打开了门,却没想到看到的是站立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他。

    整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她应激一样开始流汗,捂住嘴唇,又想吐了,秦昙不自觉蹙起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看见她扶着洗手台干呕了一会儿,拿水洗干净,擦了擦手,也不知道究竟把这个动作重复做了多少遍,手背已经被毛巾磨破了表皮,渗出了红色的细小血丝,还是不肯松开。

    毛巾被紧紧攥着而扭曲变形,女生鼓起所有的勇气抬起头,就连您都不敢说出,被一段颤音含糊带过,她说: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他。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话音落下,她几乎要跪下了,秦昙想要扶她,她立刻像遇到了什么绝顶恐怖的事情一样猛然后退,惊呼着撞到洗手池的台面,被尖角戳到腰窝,疼得整个人缩了起来。

    秦昙漠然收手。

    他觉得他不应该以这个身份告诉她实情。

    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女生自顾自地蜷缩着,他冷酷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回到房间,开始对接公司的事情,那会儿,给他下毒的男人又重新出现在了A市,秦昙先是办了江茈月的转学手续,然后召集几个靠得住的手下,潜伏暗处保护她的安全。

    这次他打算直接开车回A市。

    路途很远,但是不会被对方发现行踪,他出发的时候没有告诉江茈月,只是坐上车以后,弯了下腰,找到了被他扔在角落里的秦源的手机卡。

    他换上秦源的卡,果然收到了江茈月的好几条消息,有的发的早,问他早上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给她回消息,有的是事情发生之后发的。

    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问他,你去哪啦?

    我放学了,给你带了吃的,你人呢?

    受伤跑哪去了?

    秦昙这才想起腿上的伤。

    忘记处理了,之前裂开的伤口又重新长出淡黄的血痂,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一种难忍的痒,他伸出手放在腿上,尔后,开始打字。

    从A市搬到这里,你问过我,为什么秦叔叔不在,为什么是我带你搬家,你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在你身边。

    收到短信的瞬间,江茈月就打来了电话,秦昙挂断了,她回:为什么不接?

    什么叫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身边?

    你现在在哪?

    手机又震了,这次他没挂,把手机捏在手心,半分钟后震动几乎要平息下来了,秦昙接了起来。

    秦源!女孩子的声音欣喜又着急,你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秦昙说:是我。

    江茈月突然没有说话了。

    她也没挂,只是怔住了,秦昙看着窗户外面的景色,高速驶进山中隧道,信号并不算特别好,他说:一直都是我。

    也不知道江茈月听没听到。

    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前面的司机满头大汗,紧紧盯着面前的路,一句话都不敢说。秦昙先把电话挂掉了,江茈月也没再打来。

    后来他抵达A市,在一家工厂前堵到了那个男人,这个男人秦昙认识的,路子很广,从国外的毒贩那里取货,搞得到这个不知道哪里研发的新型毒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中招。

    他风尘仆仆赶了一天了,进到工厂,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进来前里面已经血拼过一轮了,空气中蔓延一股子浓郁的腥气。

    秦昙捏了捏鼻尖。

    男人颤抖着朝他跪了下来,扒着他的西装裤,紧接着低下头,要从口袋里要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秦昙身后的黑衣人立刻就要举枪射击,秦昙则举起右手。

    手掌轻摆,无人妄动,他看到男人取出一个淡蓝色的试管。

    这、这个药,有、可能让细胞逆生长,研、研究已经有,进展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怎么调配,我知道原料

    秦昙的电话再次响起。

    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周围很安静,你在哪我去找你。

    秦昙抬起头。

    视线穿越工厂大门,看到旷野一望无际的黑云。他一字一顿地回复道。

    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