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病发作了 她得去找那个人
第十九章 宠爱
本殿又不是什么病秧子,二兄送这么多药材作甚? 李琮草草冲了个澡,与李瑛寻了处幽静禅房谈天说话。还没入夏,这天儿说热就热,说冷就冷,没个准数。晶莹的水滴从她的发丝坠连而下,在肩窝处泅出一小片淡淡的水渍。 她穿的是李瑛特意为她带的换洗衣裳。 二兄,你哪里来的女装?李琮后知后觉地问。水红的绸缎底子,浅黄的卷草花纹。这质地、剪裁不太像是府中婢子所穿,晋王未曾娶亲,也不曾与哪位女子交好。李琮想了一圈儿,调笑问道:莫非是二兄有了心上人?只可惜这样好看的衣裳还没送出去就便宜本殿了! 晋王殿下看上眼的衣裳自然是千好万好,只有一点,那就是太合身了些 李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的声音低低的,不疾不徐地辩解:哪有什么心上人?阿琮开玩笑都开到我头上来了? 李琮眯着眼睛笑了笑,拨弄着李瑛腰间环佩上的流苏。是块油润洁白的白玉,一枚玉佩可抵十座城池。李瑛看她玩儿得正欢,问:阿琮是想要这块儿玉佩么? 李环问他要什么,他会给;可李琮不用说出口,他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奉到她眼前。 我要什么阿瑛就会给我什么? 那是自然。 李琮哼了一声,说:一块儿玉而已,本殿才不稀罕呢!她知道李瑛想要转移话题,她却很没有眼色地催促:二兄今年二十有五,也该成家生女了。 李瑛拿起一块方巾,把她半个身子圈在怀中,轻轻为她擦拭头发。晋王殿下是从没学过伺候人的,伺候李琮的时候却很顺手。李琮关了这么久,身体虚弱了些,索性闭上双目,舒舒服服、心安理得地让他伺候。 阿琮是嫌我老么? 二兄何出此言? 柴小侯爷同样未曾嫁娶,阿琮就不曾催他。 但他与柴嵘有一点不同,他已经二十五了,柴嵘只有十九岁。 李琮睁开眼睛,笑出声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眼中的李瑛是颠倒过来的,她看见他光洁的下巴,凸起的喉结和细长的脖颈。她感觉得到李瑛身上的温度与气味,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这是一个很暧昧的姿势。 但是,她没有丝毫暧昧的想法。 二兄是我血脉相连的兄长,柴嵘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莫说嫁娶之事,他就算是死了本殿也不关心!再说,若不是他咄咄逼人,本殿怎会如此之惨! 李瑛愧疚地说:阿琮,是二兄没用。 他想护她,大多时候却爱莫能助。 李琮起身,按下了李瑛的手。她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心迹,因此说起真心话来也就格外动人。 二兄,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我虽贵为公主,杀伐果决,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那些男宠嘴上说着亲亲爱爱的话,心里爱的是昭阳公主,又不是我李琮。偌大的长安城中,有几个人真正关心我呢? 她牵过李瑛覆在她脸颊上的手,眼中似有点点泪光闪过。李瑛的心揪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他听到她这样说:还好,还有阿瑛在。 呜呜,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来接李琮回府的是她的四卫之一刘哀儿。 李琮一瞧来人是她便心有不妙,果不其然甫一坐上软轿呜咽之声灌了满耳。刘哀儿样样都好,只是爱哭,有小事要哭一哭,有大事更要哭一哭。昭阳公主掉了一根头发丝她都要特意赋诗一首,何况是挨饿受冻得关了这些时候? 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纠纆;命不可说兮,孰知其极 李琮斜靠在软垫儿上,虽已累极,却仍含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静静看着刘哀儿有何表演。刘哀儿双眼肿如核桃,一面哭一面背,猛然顿住,抽噎着说:殿下,您怎么不叫属下闭嘴啦? 明明每次她还没赋完殿下就要开口打断她的呀! 本殿今日心情甚好,想听哀儿多说几句。 刘哀儿不吟什么酸诗了,为李琮把她关禁闭这几天长安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囫囵说了一遍。无非是谁家贵女出了嫁,哪个儿郎升了官,府内有多少个面首为了她寻死觅活,又有多少个面首认定昭阳公主是要倒了,连夜收拾包袱连滚带爬逃出了府。 李琮听到有人为了她要死要活并不感动,知道有人毫不犹豫背叛了她也不生气。她思索片刻,问:安乐她如何了? 她当然只关心李宝珍啦,至于那淫和尚,她才无所谓。 安乐公主已与方侍郎和离。 感情破裂,强求无益。 哦?圣人没有反对? 李敬那么爱面子,能同意才有鬼了! 安乐公主去太极宫前跪了三天三夜,把临川郡王的生平说了三天三夜 这位叔父的事李琮知道的不多,只知他是李敬的兄长,曾拥兵十万威震一方。可惜还未活到大唐开国,李敕便死在了战场之上,留下孤女寡母无人照拂。 这也是为什么李宝珍受尽宠爱的原因。 与李琮不同的是,李宝珍受到的宠爱是实打实的,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目的的。 但李宝珍也知道这些宠爱是有限度的。 此生,她也只有一次机会,用早逝的父亲与寡居的母亲,极力渲染她悲情的身世,祈求皇帝答应她一个出格的请求。 这个请求是允许她与一个她不爱的、也不爱她的男人离婚。 明摆着是造化弄人,她却只能说谢主隆恩。 圣人想必是与临川郡王情谊深厚,否则的话,怎么对安乐公主这般纵容? 李琮嗤笑。哀儿,本殿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读了那么多书,为何不懂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 溺爱会毁了一个人,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刘哀儿天真地问:是不是因为这句古话说的是爱子,而不是爱女呢?李琮弹了弹她的小脑袋瓜,笑骂道:就属你机灵! 忽地,她的神色落寞下去。 可要是哀儿再这么啰嗦,这个月的月俸就要被扣光了! 殿下!殿下!属下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扣月俸呀? 李琮仍是笑意盈盈,口中呕出大朵大朵的鲜血。在刘哀儿惊恐万状的眼神之中,她在疼昏之前下出最后一道命令: 走!去云中观! 她的病,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