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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木孝/HE:六、浸染(上)

    

崛木孝/HE:六、浸染(上)



    *

    那晚之后,阿孝开始在我的房间留宿。

    一边抱着我说甜蜜到虚假的情话、一边肆无忌惮把自己的东西堆在我的房间,没过几天,房间里就充斥他身上特有的水果与草叶的味道那种气质的男性,居然会用这样的香,每次意识到、心情都会有些微妙。

    于是、用着相同的沐浴乳和洗发露,渐渐地,连我的身体都染上那样的气味。

    太明目张胆了。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他人的眼光。

    不管怎么说,睡在一起都太过了吧况且他又是首领,身后总跟着一群手下,我晚上叫得那么大声不提别人,单是浅野都撞见不知多少次了。

    说起来,因为有些话直接问不太好。

    那个,浅野?我往门口探了探头,有点事情想问你可以打扰一下吗?

    问我吗,夫人?安静站在门口的男性怔了一下,温和地问,可以的,您想问什么?

    总觉得、最近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该说是同情吗?温柔得过头了。

    话虽如此,这个人其实原本就不像黑道组织的成员,很久之前就这样想了,更像软件园区对着电脑代码头疼的白领,垂下眼睛微微笑起来,样子根本就是电视上被暗恋的邻家哥哥。

    浅野、比阿孝大几岁呢?回过神时、已经望着他的脸问出口了,我和阿孝同岁、所以有点好奇呢。

    我?他讶异地停了几秒,我比组长早生两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夫人?

    因为、浅野跟着阿孝很久了吧?我趴在侧拉门内微微歪头,虽然结婚之后才熟起来是不是以前也见过呢?在这边的时候。

    见是见过我父亲以前为崛木先生工作。他苦笑起来,您居然还记得吗?

    其实记不太清了。具体情景很模糊,只记得有个年纪大上几岁的男孩子、夏天的晚上坐在庭院角落的台阶借着光线写作业,当时心想这未免太用功了,告诉阿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戒备森严的宅邸内部不允许外人进入。

    嗯,一直有印象呢。我望着他说,是想问那个药,真的没问题吗?

    距离落水将近半月,新年在即,停药后除了偶尔吃点滋补用品,饮食也没那么克制,尽管先前服药并没有诱发副作用,我仍非常在意药品来源的问题。

    后来特意拿出来看,才发现包装上没有写生产厂家,很多必要信息都很模糊。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表情有些为难。

    我便小声问:是我家产的吗?

    黑木组似乎和杉田制药有些生意往来。之前有听说我家的产业不太干净,丸罔还暗示过、有栖修那批人背后资助的力量有可能与大哥有关会贩卖禁药给黑道,并非不可能的事。

    况且会让人不愿对我说出的,或许只有杉田家相关的事。

    只是,如果单纯与我家相关为什么会为难?又不是他们的问题,没必要为杉田隐瞒啊。

    我想不明白,看他始终无法开口,干脆披上外衣走出门,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直白地问:难道说,交易的不仅仅是这些内容吗?

    这距离对他来说似乎太不安全了,青梅竹马的手下松开下意识绷紧的肌肉,露出有些棘手的神色,犹豫许久才轻声说:并不是您想象的原因,夫人。组长不愿说,是因为那天杉田先生来了。

    我陡然睁大眼睛:杉田是大哥吗?大哥来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被救起来那天吗?!

    浅野一脸「果然如此」,无奈地压低声音:既然您已经猜到您落水那天,老大原本要和杉田先生会谈,因为急着见您推迟了几天

    也就是说,我从医院离开的时间前后,阿孝刚刚见过大哥。

    简单的迷惑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了。

    居然特意吩咐属下不许透露这种事。

    到底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或许是由于婚前那些半真半假的糟糕传闻,阿孝对大哥很有意见,这件事很久之前就已经清楚了,尽管如此。

    哪怕把我软禁起来、圈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也不能让他安心吗?居然连对方的存在都非要对我隐瞒

    比起愤怒,更多的是茫然。

    阿孝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真的没办法理解。

    关系有糟糕到那一步吗?没有呀,两个人至今还在保持联系,就连我与大哥断绝联系的阶段都没停止交流,时常从阿孝这边听到他的近况,听浅野的意思生意往来似乎还很频繁诶,说起来,他们交易的究竟是什么药?

    和黑道扯上关系的药品交易

    指尖不自觉扯住外衣领口。

    我不安地抬起头:你们没有在做危险的事吧?

    浅野弦:

    他这次只停顿了几秒。

    浅野弦:您知道的,夫人。他垂首望着我,神色一如既往温和,我们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

    确实如此。

    拥有纹身的黑帮成员甚至不能在外裸露手臂帮派的高层成员大多是有栖修那种纹满繁复图案的类型,稍微裸露就会暴露身份,因此平常才一丝不苟穿着西服一旦发现,不安的群众很有可能悄悄报警。

    我早知道的,为什么事到如今又在意起来呢。

    冬樱还在开吗?

    在的,夫人,要去看看吗?

    啊啊,果然,阿孝派他和我接触是有道理的。

    哪怕这么生硬的转折也能心领神会,若无其事递上台阶。

    他真的该好好和属下学习一下什么叫察言观色,仗着自己是BOSS就乱来,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

    *

    花朵果然还在开。

    名字是冬樱,实际上与春天开的樱花有很大差别,色彩明艳嫣红,枝头缀着新雪,暖阳照耀下团簇盛开,边缘渡上一层浅淡金光,单是看着、就感到一阵清冽纯净的生机。

    阿孝会看这些花吗?

    不知怎地,望着花朵出神时,下意识想到这样的内容。

    感觉有点不搭调。阿孝的话,像是喜欢更艳丽品种的类型说起来。

    女朋友。我说,分手了吗?

    已经很久没听说了。浅野谨慎地回答,为难他一个黑道成员绞尽脑汁替老大掩盖乱搞的事,我真是罪大恶极,组长对您很认真。

    简直像在开玩笑,把阿孝和认真联系在一起,光是听着就很荒诞。

    然而无论多荒诞的话语,听得多了终究无法忽视。

    反反复复的告白、半是认真的求婚,以及夜晚缠绵之际,伴随轻柔爱抚的细碎爱语。

    遍身糜艳堕落的人,偶尔会露出与轻浮气质全然不符、接近脆弱的刺痛神色。

    被刺痛时、又往往倾泻更深的毁坏欲。

    无处不在的矛盾。难以分辨真伪。

    不辨别反倒比较轻松。我一直这样想,所以,干脆忽略掉就好。

    凝望花瓣入神时,学生时代好友半真半假的告诫忽然划过耳畔。

    「和那种男人在一起,会堕入地狱哦。」

    回忆中她的声音还带着年少的青涩,语调却与现在几无差异,仿佛时刻蕴着轻快的笑意。

    「奈奈不明白吗?不明白才好啦,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绝、对不可以接近呢。」

    大概是被我茫然的神色取悦,好友噗嗤笑了好一会儿,才在我微恼的瞪视下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想呀,连自己都不在乎的人,怎么可能在意别人嘛?他可是断了手都若无其事诶。」

    「虽然是这样」毕竟被评价的是好朋友,明知阿瑛说得没错,我还是下意识替阿孝解释,「就算表现得不在乎,身体不可能不痛的,大家都是人类呀。哪怕是阿孝一定,也有非常在意的事。」

    「他确实有。」阿瑛望着我,神色有些微妙,「但是、正因为在意」

    「?」

    「会受伤的。」她说,「我看人很准哦,别看他现在还比较正常,根超级歪的,嫁给谁都别嫁给他。那个人、分不清欲望的种类哦。」

    「要、要说到这一步吗!」我有些震撼,「但我没打算和阿孝结婚啦」

    「是吗?是吗是吗?」阿瑛眯起眼睛,「没这个打算呀?」

    感觉被看穿了。

    其实有想过的。因为很熟悉,就这样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之类的想法。

    但是果然不行。

    已经反复证明过了,完全不合适。

    尽管如此。

    事到如今、居然被逼问到重新思考起这种问题我真是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给我的设备是没有通讯功能的,是浅野那边的吗?

    是是的。在。要出去吗?

    对上视线时,接听通话的黑木组成员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讶神色。

    指尖仍落在枝头细腻碎雪,我困惑地偏了偏头。

    是。最后应了一声,对方忽然对我低下头,声气愈发克制,抱歉,夫人,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