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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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就挂断电话,没给一点缓冲的时间,留温妤一个人捂着肚子感受绞痛。她这胃病她也知道是怎么得的,作息不规律,太操劳,去年她跟家里闹翻了自己搬出来,一个人熬着。 温妤想说自己是有骨气的,不想在家里忍着冷眼。他们个个看自己不顺眼,理由可多温妤啊,温妤长得丑,还心思坏,办坏事也是蠢。 说坏事,她是做过的,温妤在哥哥生日那天,拿剪刀剪碎了妈妈送给他的布偶。温妤被打一顿,哭得稀里哗啦,被罚跪在大理石上一整天。 现在肚子疼起来,她就回想起好多事情,她是办过不少蠢坏的事情,可她还是想这么做,她就是不想看到温锦苼好过。温锦苼盯着被她弄得稀巴烂的玩具,也不生气,像是看条狗,站在楼梯扶手上静静地俯视她。 她气不过,跪在地上还不忘刺他几句:你看我做什么?温锦苼,你滚开,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温锦苼冷冷地盯着她,他打扮得像个童话里的小王子,穿着黑色礼服,梳着整齐的发,面颊雪白精细,明明是跟温妤相似的脸,他却漂亮得像个瓷器。 基因有时候就是这样,温妤浑身都是劣质基因,胆小懦弱,睚眦必报,这是不像精英的。自然都看不起她,温锦苼看她像是一团空气。 他无愧于他的基因,八岁的温锦苼已经非常早熟,看待她像是从高等级物种凝视低级生物,没有嘲笑,也没有可怜。偶尔微微皱眉,也只是觉得这只老鼠碍眼。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妈妈会生气。温锦苼对于那个价值不菲的玩具没有一丝心疼,这样的玩具他还有很多。他仿佛看穿了温妤的想法:这样的玩具我有很多,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他说得跟赏赐似的。 温妤没有玩具,理所当然,她表现不好,就要受到惩罚。温妤牟足了劲,也没法摸到温锦苼一点边,她的成绩简直是对照组。 我不稀罕。温妤膝盖发疼,发足狠,朝着他大声说:我也不想要玩具,我早就不稀罕了。 温锦苼不介意在她伤口上插刀:可是你一个也没有。 温妤泄了劲,开始嚎啕大哭,和所有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她也会感到委屈和难过,只是她哭起来,那张脸便显得更寡淡了。她的膝盖很疼,可是不敢爬起来,那样妈妈会给她更严厉的惩罚。 他们绝不允许温妤嫉妒哥哥,这样恶劣的品格出现在他们的儿女身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毫无疑问,温妤是个残次品。 温锦苼看了看背后,淡漠地说:舅舅来了。 温妤用尽了力气憋住哭泣,恐惧使她把泪水塞进眼眶打转,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嘶气声。她是很怕小舅舅的,小舅舅对所有人都很大方,但是对温妤却很严厉。 因为妈妈不喜欢温妤的缘故,小舅舅一瞧见她,也总是厌恶地皱起眉头。背后传来脚步声,温妤不敢看小舅舅的脸色,只是觉得难堪。 小舅舅是上一辈最小的,比温锦苼他们大八岁,现在已经是个读国际学校的少年人了。他个头格外高挑,继承了母亲一家那份有些刺眼的精致,小头小脑,肩膀挺括,身段是标准的。而他是那一类吊梢眼,眼尾细细的一抹上扬,眼珠透着精明跟高人一等的傲气。 怎么,偷东西了?小舅舅的声音从温妤脑袋顶上传来,他讥笑地瞧着温妤,怎么不长记性呢?也难怪姐姐那么生气。 温妤忍不住反驳,眼泪珠子掉在手背上:不是偷!我没有偷!我只是生气 然后把东西弄坏了?小舅舅从她身边走过。 温妤瞧见他灰蓝色的裤脚,他还在上学,这是他们那所私立学校的制服,很讲究,还有漂亮的校徽。他身上有股薄荷一样的气味,清爽的,还有点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用脚尖碰了碰温妤的膝盖,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随便碰,这下好了,满意了? 鞋面有点冰,温妤忍不住缩一缩。小舅舅抓住温妤的后领,一股子凉风灌进她的脖子,而他丝毫没有高抬贵手的打算,依旧是傲慢刻薄。 我们家里没有小偷,丑八怪,你安安分分的,饿不死你。 温妤的脑袋一阵眩晕,也许是跪久了,蓦地站起来让她不适应。温妤哭着,眼泪鼻涕一把抓,哭得很丑,可这就是她:我不是丑八怪我是妈妈的孩子,和哥哥一样我也不想的。 也许是嫌弃她的鼻涕,小舅舅松了手让她站着,她就眼睁睁看着舅舅拿出张帕子把手擦了一遍又一遍。 温锦苼站在台阶上,他看上去实在像是雕塑,头发蜷曲的弧度也恰到好处:这次你做错事了。 看上去公正公平,可轻飘飘一句做错了,触动了温妤的神经。 温妤扑上去,小野兽般砸在温锦苼身上,她用拳头和牙齿发泄自己的怨恨,哭得越伤心,咬得也越重。可她就连打架也打不过温锦苼,温锦苼很快就让她痛得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