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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这个学校真的有人能发现他入侵的痕迹? 明明知道是可能性极低的事情,可当这人到来时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主任绕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然对屏幕上的表格很熟悉:药品消耗统计表。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吴老师让你做的?”新来的校医姓吴。 “嗯。”秦默应了一声,提起的气微微松了下来。 主任嘀咕了一句什么,显然对吴校医有些不满,又说:“你们吴老师呢?” “不知道。”秦默这说的倒是实话,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今天吴校医估计根本不打算来了。 主任摇了摇头,撩起帘子一屁股坐在医务室的床上,直压的那铁架床都颤了几颤,问道:“你在这里帮忙这么长时间,知道药都放在哪么?” 他不但知道药放在哪里,他甚至知道主任办公室里的每一个摆设位置——主任办公室里也有监控器,并且是24小时开启的。 “知道。”秦默放心了,偷偷打量着主任,却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愤怒与厌恶交杂着的情绪。眼前就是这个集中营的缔造者之一,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如果不是他们…… 主任感受不到秦默的心理波动,他知道秦默也只是因为江校医曾经提起过而已:“给我拿两盒小孩用的感冒药。” 小孩用的? 秦默压下心底的疑惑:“没有这种的,但是有板蓝根和感冒冲剂,还有扑热息痛。” “那一样给我拿两盒。”主任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警卫员说:“秦默……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就是他爸来找我,说自己儿子有精神问题那个?” 警卫员点了点头。 秦默已经学会了不去辩驳,况且跟他现在的心情相比,“父亲说自己有精神病”这种事情压根不值一提,并不搭他的茬,去药柜翻找药品。 “现在的孩子都是惯得,跟那个朱什么的一样,看那父母的样就知道,哪有什么毛病?都是让父母娇惯的,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主任脸上带着伪装出来的为人师表,看起来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感慨,在警卫员面前充足了长者的架子,一手接过秦默手里的药品,又说:“对这群孩子就不能手软了,你看着都乖乖巧巧的,其实一个比一个鬼,什么都干的出来。” 他没有看到秦默松开药盒的手瞬间捏成了拳,青筋接连爆起,脸上镇定的神色也险些维持不住。 这个人,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地提起那条被他们害死得无辜人命?还把他这样轻蔑肆意地挂在嘴边? 就是因为这个人,这里的学生才会有这样凄惨而阴暗的生活,而他又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摆出最虚伪的嘴脸来感慨? “嘀嘀嘀——” 主任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只见他接起了电话,大跨步迈出了医务室,走廊里传来他渐远的说话声:“知道了,我马上回家——什么?儿子烧还没退?知道了知道了……” “小张啊,今天从宋华路走,那里走的快——” 他竟然也是有妻有子么,那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坑害了这一个又一个孩子的? 一个下午,秦默的脸色都阴郁的可怕,几个来包扎的伤员全都吓了一跳。平时的秦默虽然冷淡了些,可其实还是很温和的一个人,而现在的秦默,整个人都处在负面情绪的包围下,让人看了汗毛都能立起来。 沈卓云来的时候秦默正用剪刀一下一下剪着纱布,那一团雪白的纱布被他发泄的破败不堪。 “秦默?”看出了秦默极端不稳定的情绪,沈卓云没有像平时一样去触摸秦默。“怎么了?” 秦默“啪”一声扔下了剪刀:“收到回信了么?”他指的是那封寄给秦蓁的,包含着求救信息的信件,已经寄出去一周了,正常学校是会把收到的回信检查后交给学员的。 “还没有。”沈卓云看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轻轻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安抚着他的情绪:“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秦默说:“乔国富就他娘的是个人渣。”乔国富是主任的名字。 沈卓云一看就是白天主任来过,不知干了什么戳了秦默的心口窝:“他本来就是人渣,你不早知道了么?” 秦默深吸了一口气:“逃出去之后……” “嗯?” 秦默看了沈卓云一眼,又回到现实:“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他是清楚沈卓云是个什么德行的,指望他出去以后劳心劳力扳倒主任,那还不如指望天上落雷直接把主任劈死。 沈卓云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的想法:“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秦默横了他一眼:“你能干什么?” 正中死穴。 现在的沈卓云确实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秦默能利用网络作为自己的武器。 可惜沈卓云这货一点廉耻心没有,死皮赖脸地回答:“至少我还能干你。” “干你大爷。” 秦默骂了一句,阴郁的心情倒是松快了些。 ——只是此刻的他,愈发渴望着逃离的那一刻来临。 ☆、第三十一章 回信 秦家人的冷淡似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秦爷爷就是个一心钻进密码里的老教授,和他有来往的那都是学术上有交流、受得住他脾气的老友。秦蓁跟秦默那是两个怪胎,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可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家庭的原因,秦默可能比秦蓁还要冷上几分,人不坏,就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相处,也打心眼里有些抗拒同别人亲密。 这样的性子,遇上沈卓云那样没脸没皮的是个意外,遇上闷葫芦一样的莫念倒是相得益彰。 莫念也是个话少的,又胆小,进来了以后几乎成了半个哑巴,除了在秦默面前能偶尔说上几句,其余的时候连挨打挨骂都一声不吭,沉默的让人心疼。 从那次在医务室哭过之后,莫念就成了医务室的常客——跟沈晴不一样,并不是莫念有意往这里跑,而是这里的大环境彻底贯彻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思想的准则,闷葫芦一样的莫念总是在有意无意中成为班长和教官发泄情绪的渠道,甚至在女学员之间也有一些排挤和轻微的冷暴力。 秦默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莫念,总是默许她在这里多呆一会,两个人互相都不说话,莫念就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将药品整整齐齐地摆进玻璃柜,把那块灰蓝色的抹布用冷水浸湿,重复着冲洗、拧干的动作,等到他确认抹布干净了,就用它用力地擦拭过桌子和窗台,留下一桌的水痕自然风干。 再过一会,他还会去洗手间把带着霉味的扫把和晾得半干的拖布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