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锋芒
副导开门见山地告诉段昱时:查不出来,发帖人用的网吧IP。这件事涉及到摄影城、医院、警察局,无论是目击的群众还是内部人员,我们都很难排查。 谁要找这个狗日的发帖人啊?他气急反笑,脾气一上来连脏话也顺口,一根烟含入嘴里,既然堵不上他们的嘴,就在后捕蝉。 白色雾气袅袅上升,一瞬间的模糊也遮盖不住他眼里锐利的锋芒。 * 伴随着京都越来越冷的风,入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到医院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段昱时穿着风衣,不急不缓地走在医院的长廊里。偶尔也有路过的人好奇地打量他,但都碍于尴尬,并未上前索要签名。 下午的时候他亲自光临了一趟委托律所,对方和他合作了多年,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了个新人接手此次案件,弄得段昱时不爽极了。在所长卑躬屈膝的邀约下,他还是拒绝给这个人情,因为医院傍晚来电话,说芙提醒了。 他把车开得飞快,却在下车时犹豫。 打火机的火苗燃烧着簇起,又很快熄灭。来来回回,直到拇指都觉得疲倦。 段昱时吸了良久的烟,才将这几日以来的暴戾压下来。 上一次这样动怒好像还是他刚离开家,单枪匹马闯荡的时候。被合作的伙伴骗走了大半流动资金,以及他对社会的信任。 他摁下电梯按键的时候在想,碰到那双眼睛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呢? 久违的害怕。 她还会毫无顾忌地说出,段昱时,我相信你这样的话吗? 他想起那天在休息室,在那股他险些控制不住的,原始又野性的冲动中,他许愿这孩子对成人世界的认知与界限都能由自己打破,指的不仅仅是性和爱。 可现在很明显,因为他的疏忽,芙提遭受了颠覆。这份崩塌是痛苦的,是可以令人绝望的。段昱时清楚地明白坍倒与重建这个过程中需要经历的折磨,尤其是在此之前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你,会将你的城堡保护好。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推开那扇门,里面的人便将其打开了。 那一瞬间,心跳失重。直到目光重新聚焦,看清那女人的陌生面孔,才重新跳动。 你好。她没给他窥一眼房内的机会,径直落了锁,并空出一只手伸向他,我是秦懿。 * 周漾司手捧着一簇百合,礼貌性地敲门后推开,里面的人看向他时眼睛倏地燃起小小的火苗,但在看到那身后空无一人时,又很快灭掉了。 他没生你的气,只是手上有事情走不开。 他自顾自地替季明信解释,将花插进就近的花瓶里,摆弄几番,一边听着芙提抱怨:如果不是生气,为什么小叔不来看我? 昨天你还昏迷的时候来过一次,差点把护士吓跑了。对上芙提迷惑的神情,周漾司丝毫没有拆台好友的愧疚,他看你还是一副马上就要驾鹤归西的模样,脸色黑得没法看。 季明信动起怒来和活阎王也差不了多少。芙提一边把心当回肚子里,又一边纠结起怎么给自己和他台阶下。 一周前还信誓旦旦地顶嘴,字里行间满是叛逆少女的跋扈,那时她还心想,小叔是个老古董。 结果老古董一语成谶,芙提的底气被扎破了。 周漾司还以为她在担心电影和网上的事情,耐心地向她保证:网上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至于你的病情医生也说你很快就能出院,这次事故属于工伤,剧组那边也不会骂你。 芙提问:是打算开始洗白了吗? 他笑她傻,摸了把她的脑袋,什么洗白?你又没什么黑料。 只是轻松的表情只在说话的时候持续,话音刚落,周漾司的眉眼便沉静下来。 芙提,或许有的事情对你来说不公平,也很残忍。但是我知道,你足够坚强到去承受。 那天晚上入睡前她轻轻关上窗户,被吹得有些凌乱的花枝摇头晃脑,花蕊开得正合时宜,毫无防备地袒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