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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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猜,那名开荒手应该是看见他们了。 毕竟能无数次进出废土还能活着的人,不会是什么菜鸡。而她是菜鸡,她做不到像逸方那么悄无声息。 逸方拉着她小心走得远了,才开始狂奔,一路回福利院。 穿过福利院的大厅,他们又躲藏似的钻到最深处,站在福利院特有的呼吸机室外。他们面面相觑,却又很快别开脸去。 蒹葭有些不受控制地看向逸方的胯部,然后又像是被烫到般移开视线。 我 全体人员集合! 两人的异口同声被广播打断,蒹葭吓得差点跳起来,而逸方却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肢体接触了一瞬,两人又像是被猫抓了一般各自后退半步,不敢看对方眼睛。 蒹葭:救命,怎么肥事!我好奇怪! 总、总之先集合吧。 逸方虽然还是面色淡淡的,但耳尖有些红了。见他往外走,蒹葭连忙跟上。 嗯、嗯! 近乎同手同脚地走到福利院大厅,蒹葭脸上的热才消退了些。 明天有运输船来,你们要打起精神来!福利院的院长是个中年女人,嗓门很大,感召力很强。 她一声令下,蒹葭身边都是激烈的回应声。 注意事项还需要重申一遍么? 不需要!孩子们齐声道。 好!院长哼了声,说,那就背给我听!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背。蒹葭脑袋不是很好使,记不得几条,就偷懒地张张嘴想假装一下。站在她身边的逸方勾了勾她的手指。蒹葭看他,就见他微微一笑,声音清亮地将所有注意事项完整地背了出来。 不许笑,不许闹,脚跟并起,腰背挺直,目光直视。手不抖,腿不晃 蒹葭听着,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晚上熄灯的铃声敲响,逸方站在蒹葭的呼吸机旁。 都记住了么? 蒹葭鼓了鼓脸颊,说:记那么多做什么,就是想木头桩子那样站着不就行了! 见逸方要反驳,她又继续道:然后就是敬礼握手什么的礼仪嘛,我都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经历飞船日了。铃声响了三下,还有七下就要关舱门了,快回去快回去。 逸方的脸上似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但仔细看时又像是根本没表情。 明天见。他说。 他转身,蒹葭拉着他的手却没松开。他诧异地回头,就见蒹葭脸红红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蒹葭? 我蒹葭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去图书馆看了中午我们看见的那两个人在做的事情,是是 她火速看了他寡淡的脸,一口子迅速说完: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做完之后就会有小宝宝了! 哦。逸方表情还是淡淡的。 哦什么啊,我这是在给你科普啊。蒹葭一脸不满。 逸方似乎又无奈了一下,他凑过来,飞快地亲了蒹葭的侧脸一下,接着便钻进了自己的呼吸机。蒹葭捂着脸颊愣在原地,想说什么时,她的呼吸机发出了注意关闭的警告声。 她脸红扑扑地躺下,心想明天一定要亲回去! 以往的时候,蒹葭最喜欢飞船到来的这一天。 这是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往常,他们都穿着白色的制式T恤和长裤,又都是齐耳短发,根本分不清男女。但在飞船日,他们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或者可爱的牛仔背带裤。她的着装,是一条印有蓝色亮粉蝴蝶的裙子。 她很喜欢。 飞船降落到所有管道交汇点也就是市中心的上方,停机坪。 市中心广场的管道很宽,直径有足有十二米,此时堆放着各种箱子包裹。中央有根很粗的柱子,面朝他们的这边会裂开一个门的形状,运输船上的士兵会从那个门出来,站在两侧。接着,是搬着物资的新居民,最后才是负责人。 她最喜欢那些士兵英姿飒爽的样子。 可今天她却有点走神。 她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逸方,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 逸方飞速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对方已经降落,你别闹。 蒹葭鼓了鼓脸颊,低低哼了声。 逸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幽深深的眸子弯出月牙般可爱的形状,可惜蒹葭光顾着生气,没瞧见。 门开了,一列士兵陆续走出。 新居民也到位了,物资被卸了下来,运输船负责人和管道这边的负责人攀谈,同时两方的物资被各自搬走。 那两人站得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好像有王后遇袭警戒加强铁血犯罪增多什么的词。 蒹葭眨眨眼睛,感觉挺有趣。 两位负责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运输船负责人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会。 看来训练得不错。 他上手捏了捏一个孩子的手臂,将他手中的多肉拿走了。 管道负责人嘿嘿笑了两声,说:这一批很结实,估计能出很多好苗子,大人如果有看上眼的,都可以挑走。 他的话音落下,很多孩子都有点意动。 蒹葭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常都会激动不已的心,今天却沉得厉害,像是预感有什么要发生。 她抿着唇,有些出神。 等她回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下巴被一个陌生男人抬起。对方像是在强迫她看他。蒹葭看了过去,是个士兵打扮的人。 不是说每批都会挑走最好看的么?这里怎么有个落单的? 那人的声音蒹葭很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也是。 哐当! 养着多肉的小瓷盆摔落。 啪! 捏着蒹葭下巴的手被人打开。 别碰她!逸方站在蒹葭身前,冷冷看着对方。 那人怒气上来,正要动手。 院长大嗓门地说:负责人很看重这批孩子。 那男人扬起的手一顿,骂了声操,扭头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个高个子女人,头发只剩贴头皮的一层,还刻意剃了字,好像是梨香。 那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挑了挑眉,路过的时候,狠狠掐了蒹葭的脸蛋一下。 她速度很快,逸方没来得及拦住。 蒹葭低低啊了一声,泪珠子立刻就蓄满了。 那女人还没走远,扭头又看了她一眼,似乎还说了句好软。 逸方狠狠瞪着那女人,抬起袖子给蒹葭擦眼泪,一边还低声哄着:不疼了不疼了。 蒹葭委屈死了。 她被人欺负了,偏偏对方比她强比她壮,她没法反抗,还没法报复回去! 嘤! 那女人一走,仪式算是完了。 有之前逸方那一出,虽然那时候负责人都走了,但到底还是闹得不太好。院长虽然嗓门大,但是心很软,不舍得怪罪他们,便让大家都散了,然后给蒹葭塞了颗糖,虎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让人把他们手中的多肉都拿走。 逸方的多肉摔在了地上,他小心捡起来,给负责收拾善后的人道了歉。 蒹葭看着手心的那颗糖,感觉更委屈了。 逸方在心里叹了口气,牵着她到了没人的角落。 怎么这么能哭?别哭了,大家都在看你。 才没有人看!蒹葭气鼓鼓。 好了好了,没人看。逸方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心疼极了,一边给她擦,一边问,不哭了好不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哭? 蒹葭的泪水一下止住了,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什么事都行? 嗯。逸方半边袖子都湿了。 你过来。 她勾了勾手指,逸方凑近了些。 蒹葭觉得逸方比自己可爱好看多了,皮肤白,眼睛又黑又大,睫毛长长的,鼻子翘翘的,嘴巴也好看,就是哪哪都好看。以前不觉得,最近一看就脸红心跳的,都是因为昨晚逸方偷亲她。 如果她偷亲回去,是不是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她缓缓凑近,软红的唇瓣还没蹭到他的脸颊上,他便突然偏头,让蒹葭一下子亲到了他的嘴上。 蒹葭吓得泪水几乎倒缩回去,捂着嘴瞪圆了眼睛。 你干嘛偏头啊! 逸方还是淡淡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问:我不能偏头么? 头是人家的,人家想偏,她蒹葭还能管着? 不能。 蒹葭自己首先否定了,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逸方向蒹葭靠近了一步,蒹葭后退;逸方再靠近,她后退;再近,蒹葭背靠着管壁,退无可退。 她看着逸方一步步走近,然后凑到她耳边说:我还想亲,你给我亲么? 蒹葭想说不给。 但其实她说不清想不想,因为她不讨厌逸方软软的嘴唇。 逸方等不及,直接亲上来。 少年熟悉的味道变得格外浓烈。他的唇瓣贴上她的时候,她心脏像是被电了一下,又酥又麻。 好软好舒服。蒹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