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结
心结
骨垩人们的喧哗叫嚣声隐隐传入脑中。脑筋迟缓,眼冒金星,浑身骨头受到剧烈震击传来麻疼,使不上力,津双眼涣散,连握拳都感到吃力,喉咙上压迫的力道让她急烈的喘息全都积哽在肺部,仿佛要爆胀开来。 这时,有个庞大身影从人群里站了起来,走向两人,「放开她,椿萝。她会死的,而妳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摩托托」对于来人似乎已所顾忌,椿萝松开了手,津随即像是无骨的绵软娃娃沿着墙面滑落在地。 摩托托将津横抱起来,「打打小架无妨,闹上人命就另当別论!」这话像是在对津说的。 「咳我没事,请放我下来」扯开干涩喉咙,津忍痛逞强道。 熊一样壮硕的男人无视她的话,勒紧粗壮双臂,离开现场。 阳光,好刺眼。 鲜明的鸟叫声,津知道自己被带离了帐棚区。 走了好一段路,摩托托跨着脸,徐徐说道:「西马曾有一个伴侣,死在泰兰诺手下。」 「吭?右翼的伴侣杀右翼的伴侣?」津大感不可思议,「西马怎么处置?」 摩托托摇摇头:「这种事,对他而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津早惊愕的合不拢嘴。 「妳必须注意的是,泰兰诺是个会凭一时情绪痛下杀手的女人。椿萝刚刚保护了妳,也等于保护了左翼魔君。」 「我不理解这关联性」津一脸茫然。 摩托托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泰兰诺杀死妳,西马有千万个理由帮她脱罪,事情若就这么结束也就罢了。问题在,左翼魔君他会就这么算了吗?」 「我觉得椿萝担心太多了。」津无力的微笑,那笑有点凄苦,她淡淡地说:「我只是一个轻如鸿毛的坦纳多人,真有这么重要吗?就算被泰兰诺杀死,很快便会随风沙消逝了。」 「那是妳不了解左翼。」语毕,摩托托却停下了脚步,只见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眼底起了变化;津感到怪异,眼珠移动到眼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内心随之一震。 桀就站在前面不到十步的距离,而莫狄纳同他一起,能想像的到,津刚刚那番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她微微仰动颈部,看见自己处在周围都是白色巨大兽骨的地方,和上回在龙岩浴场的环境很像,却又不同。 风声呼呼,所有人之间旋绕着一阵诡异沉寂。 「看来已经有人先向两位通风报信。我就不多做说明了。」摩托托直直走向了桀。 在将津交在对方手里同时,他瞪着桀,语重心长说:「她为了你勇敢的来到这里。她,勇敢的,在这里。」 「我知道。」桀接手抱过了津,恍若目无旁人,前额抵著女人额头,看着她,温柔的问:「妳还好吗?」 「嗯。」在场有其他人,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尊王,跟您借个地方。」桀转头对旁边的男人说。 「请自便。」 尊王?!津瞪着雪亮眼睛,穿过桀的肩膀看向莫狄纳,莫狄纳也没有避讳的直视著她,但,虽然外表一样,那橘金眼里含着三尺冰冻,僵直严肃的嘴角,和昨日的那个莫,判若两人。除了吃惊莫狄纳是王,更诧异他为什么会变成那副冰冷模样。 桀将津带到一处骨室,放在柔白的大床上,轻轻抓着她仔细检视。 津赶紧说:「我没事了,已经可以动。只剩手臂和背有点痛而已」同时想抽手,却抽不回来。 「妳为什么要跟椿萝、泰兰诺她们冲突?」桀抬起眼眸问。 他原是要从津那确认事情真相,对于他人转述仅供参考。 不料,津却以为桀跟椿萝一样,都在怪自己没忍下一时之气造成冲突,顿时怒火四起。她忍著身体疼痛,不满叫道:「你可以不要在这时候责问我吗?我心情很差不想说这些!」 「我不是要责问妳我是担心妳这样,万一没来得及被救下会有危险。」 「危险?!我来这里以后哪一天不危险?!」津脑子闪过西垩人、垩激素、大恶屠、白龙兽、泰兰诺的诛心冷言、椿萝下的重手各种委屈堆积而起,更是口没遮拦:「反正死了就算了,又没人会在乎!」 「妳是故意要气我吗?」桀狠狠抓住她的肩膀,气急败坏:「我在乎妳!妳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津吃痛,同时被桀的粗鲁吓到,说话更是不经大脑:「对对对你在乎!天下太平时当然在乎!我跟她们吵起来还不是选垩族那边!」她指的是桀刚刚和椿萝一样都在怪她引发冲突,「谁叫你们是自家人!而我本来就是该死的坦纳多人!是个外人!」 说到在乎,津心里的醋意就腾起,她明明知道,桀确实在乎自己,知道桀的价值观跟很多人不一样但是,所有的知道,都拦不住她现在火山爆发的失控。 更糟的是,明明是对那些人的怨气,津却对着桀发出:「不要怀里抱着別的女人说在乎我!你可以一个人爱很多人,我做不到!或许你抱着我,就像抱着她们一样没有分別,可是我呢?有想过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这阵子累积出来的伤害变成了攻击桀的火力津拦不住自己口里飞射的利剑,去射伤自己爱的人,她觉得心好痛好痛,却停不下来。 「什么一样?!哪里一样?!」 「啊!」津感觉到两肩力道更加收紧,痛得唉出声。注视著桀转瞬阴沈下来的表情,她开始感到畏惧 「不要杀我!」在桀身子靠近她的一瞬间,津害怕的缩起身子,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準备承受任何攻击。 听到这话、看见这举动更是激怒了桀。挫败锋利的在他心上划下一刀,忘了津还有伤,桀猛力拉开女人遮脸的手,按在她的头两侧,瞪着一双可怖血红的眼珠:「我会杀妳?吭?!」他气愤极了,竟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这样说,自己原来在津心目中是会这样对她的人?! 他痛心地对她大声咆哮,「妳是妳!我抱着妳的时候就是抱着妳,哪里一样?!」 面对桀如此抓狂,津两眼蓄满泪水,她紧咬双唇,鼻腔啜泣,胸口迅速起伏著。她深深悔悟到自己一连串的举动、话语伤透了他的心,心中充满愧疚、不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而津现在这副模样,看在桀眼里,却让他以为是被自己的狰狞兇狠吓到,而感到更挫折、气恼。莫狄纳的话起了作用,桀意识到自己确实对两人的感情太自负,而忘记津或许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情感需求;从津刚刚的话中也已经透露出,莫狄纳说的是对的。最痛苦的是,连外人都发现的事,自己竟然没有察觉?! 他是有发现到,津的笑容在来到萨野后便减少许多,而昨晚的失常,以及这些关联串起后,都能找到合理解释。「答案」一而再、再而三的挫败着桀,使得津此刻的每个反应,都让他十分敏感,害怕自己发现太晚,就要失去她了。 男人突然俯身将津紧紧抱住,贴在自己胸口。 从没有一段感情让他如此害怕失去,也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这么纠结复杂的东西。生命中那些女人就是肉体需求上的伴侣,双方各取所需,享受欢愉,关系简单干脆。身边女人来来去去,他也未曾因为哪个女人主动提分手而感到难过。 津也感受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浑身颤抖,手臂有著有別以往的力道她感受到桀伤心的情绪,心里也好难过好难过她努力想说些什么,让情况好转,却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塞满卡死,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当她焦头烂额的努力想着如何缓解情况时 「对不起」男人埋在她头侧,低沉暗哑道。 津心头一震。 为什么?为什么桀总是可以轻易的对自己道歉,而自己呢纵然觉得自己很差劲,却嘴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离散椿萝和萝蜜她们。」 听见桀做出重大决定,津顿时脑里嗡嗡作响。 「我我不知道」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雀跃,更多的心烦担忧挤进她早已壅塞窒息的心房里。 「既然她们会伤害妳,会令妳痛苦,就离散她们。」 「我不要!」津大吼,眼泪也跟著掉下来,她陷入徬徨,「那你怎么办?椿萝她们怎么办?」她知道桀的个性,他说到,必做到。 「这个妳不用管。我要保护妳!我要妳快乐!只要妳能活得开心,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桀说地果决,没有半点迟疑、可惜。 为什么是这样?!津震撼无比。赫然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只专注在自己受到多少委屈,聚焦在受到多少打击;桀在乎的却是想让她快乐,聚焦在如何为她改变。 她确实无法接受桀拥著別的女人欢爱,但,椿萝她们却是扎扎实实平衡著垩人的伴侣关系,是津自知挑不起的大樑。离散其他伴侣,意味着桀要承受更多这些桀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然愿意这么做,只为了让自己快乐,他是这么爱着我的吗?津热泪盈眶。 没有一个人会希望自己的伴侣过得不快乐。津无法把所有压力都让桀去承担,而唯独自己快乐,难以言喻的矛盾,在内心争抢起来,使得胸口闷痛的喘不过气,津狠狠挣脱开了桀的拥抱不顾身上的疼痛,坐起了身子。 终归根源,妳才是造成所有问题的核心。如果妳消失了,问题就解决了不是?心里有个声音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出现在这我好讨厌自己我没有办法像你们一样放得开,也没有办法真正融入你的生活我好痛苦好痛苦」津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床边,徬徨无措的重压,逼得她想逃离这里 「妳要去哪?!我说过不准背着我离开!」桀愤怒大吼,一把勾住了她的胸口,将她扯了回来。 「不要抓着我!你放开我!我好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津在他怀里扭动挣扎。 桀紧紧按住她,激动吼道:「我不是说会离散椿萝她们!这样问题不就解了?!」 「我不要!你个烂方法,这样哪有解?!这样她们怎么办?!你怎么办?!是我应该消失我消失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津哭了起来,真恨自己生在不同种族。 「妳不准消失!」桀简直气疯了,「我要妳!妳有在乎我想要的吗?!」 津突然一呆,含泪看着他,扁嘴:「在乎你想要的?你要一个不能满足你的女人?」她忍不住拿出最没自信的部分问。 「对。不,妳没有不能满足我呃好吧肉体上有点」 「有点而已吗?是很大一点吧!」她大吼,却忍不住笑出来,那一声「对」就像压舱石,让她浮动汪洋的心得到了安定,就算自己不完美,对方依然接纳的安定。 随着津在泪中展开的笑颜,气氛渐渐松绑了 「嗯无所谓。只要妳爱我、陪着我就够了。」桀亲吻著她颊上泪水。 「我不像椿萝她们那样大方又美丽!」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把所有不安都抖出来吧! 「妳很美。」 「还有我很小心眼」她更深的掏出自己心中自卑的部分,要桀认清自己是怎样的人。 「小心眼没关系,做妳自己就好。重点是我爱妳」桀说。 「包括爱小心眼的我?」津怀疑的看着他。 「对。那也是妳。」 更多泪水掉下来,但这次是感动的泪水,津搂住男人的肩膀,吻拭他眼角的泪:「对不起我脾气很坏还跟你吵架」 「嗯,是满兇的。」桀露出令人玩味的笑:「不过,比起什么都不说的冷战或令人摸不著头续的生闷气,我宁可妳跟我吵架。」 「桀,你不要离散椿萝她们你还是可以去找她们」安全感意外让津心里释出了一些空间,让她有了勇气和力气,想试着接受不一样的伴侣关系。 「不,我不要妳难过」桀毫不可虑的直接打掉。 津按住他的嘴,不让桀继续说下去。她看着他,微笑说:「我知道你希望我快乐,我也想要你快乐我喜欢看你自在开心的样子。」她深吸了口气,说:「虽然现在,你和她们亲暱我暂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所以,请你默默去就好了不用告诉我。这样可以吗?」 桀搂紧她,用力吻上她的唇。这次她没有闭眼,双眼含泪看着眼前的男人,满心感动:谢谢你愿意为了爱我改变,谢谢你愿意为了爱我做出后果严重的决定。 「桀」突然想到什么,津轻轻推开桀,让两人维持一个距离,很郑重的对他说:「桀对不起我刚刚说许多话,伤害你嗯啊」话才说一半,就遭到狼袭,津狠狠拍打着桀的肩膀:「混帐!人家在感性告白你在干嘛啦啊」 对话就这么止息,房间里只剩狼嗥和女人撩心吟叫。 ***** ***** ***** 漫天紫红云霞衬托著纷乱飞舞、大大小小的黑影,伴随振翅声,猛禽高啸,野兽呜咽,口哨声此起彼落,无论天空飞的禽鸟或地上爬的走兽,在一片混乱中各自回到主人身边,有一部分则化为人形。 一声悠长哨音后,吵杂的场面很快便安静下来。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男人,两手环胸,一双锐利的红眼,唇间微微露出两枚牙尖,一身短毛兽背心、长裤、长靴,腰间挂着犹如黑色弯月的兽牙刀,胸前复杂的饰品,都是各色各式的牙齿、骨骼串行而成,阳光下闪闪发光。 几名身材魁梧壮硕、气势威武的男人走向前头,对着站在队伍最前的男人自信满满道:「桀君,这次的训练很成功,加入魔异兽作为战斗伙伴是不错的点子,就像多出一双手,我们有自信可以比过去更有效的网罗猎物。」 桀没有说话,但脸上洋溢的得意笑靥,就能知道他对于这次的狩猎行动成竹在胸。这是津的点子,站在她这弱小的坦纳多人角度,觉得骨垩人捕食的魔异兽很强大,除了吃,或许训练一些来狩猎能达事半功倍之效。垩人很自负,武力长在自身,自己就是活武器,遇到猎物就直接扑了,根本没想过可以与魔异兽的合作。 只不过魔异兽毕竟不是一般的野兽,兇悍难驯,训练起来谈何容易,光品质与种类挑选就花了许多时间,训练过程也困难重重,但成效却不容小觑,随着魔异兽训练到一个段落,狩猎队武也即将启程了。 「今天先到这里。回营地吧!」桀下达了最后指令。 魔将们一声令下,队伍各自带离,训猎广场渐空。 「津呢?」桀一从公事中抽身,便开始低头寻找个儿娇小的伴侣。 萝蜜随意朝旁边扫了几眼,懒洋洋回道:「不知道。才一没看管就失去踪影。」 身边几个魔将也帮忙张望了一会儿,不久,一个黑影从后头的杂木丛里钻了出来,津满脸红通通的,带着汗水匆匆出现。 「妳去哪了?別让大家等妳一个。」椿萝脸色一沉,训斥道。 「母之泪,我刚刚沿着附近岩壁找到超多!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津像是发现新大陆那样兴奋,两手上捧了一大把如去壳龙眼的白色半透水润圆珠,高声询问:「要不要吃吃看?」 桀用两指拾了一颗,放进嘴里。其他人也纷纷试了都皱起眉头,表情很是嫌弃。 「咳呸!」萝蜜直接吐了出来,呸在地上:「真难吃!味道好恶心!」夸张地拿起竹筒水壺漱口。 只有桀沉静地细细咀嚼,没有说话。 津盯着他,「怎么样?」 男人斜睨著津一副热切期待的样子,猛然按住她的后脑勺,凑近吻上她的唇,把混了自己唾液的黏稠果肉徐徐餵进她嘴里,吮起津的唇瓣和小舌,吻得她呼吸困难。一双健硕的手臂早伸进她衣服里,毫不客气的揉摸起胸部和臀部。 「嗯嗯!」津扭著腰激烈挣扎起来,露出半截洁白细致的身躯,无可避免的在桀身上蹭啊蹭。她才没垩人那般开放,根本无法接受在众人面前直接来,更別说椿萝和萝蜜都还在场。 其他魔将看得两眼发直,定性不够的,那话儿早翘得半天高。要不是自己的女人不在身边,八成又要上演性爱派对那般热闹。 良久,桀才松开女人,舔著嘴角顽皮道:「还是妳美味多汁。」 看来要从这些人身上听见正经的答覆是不可能的,津红著脸蛋,水亮的眸子瞪着桀,一边把母之泪小心翼翼收进随身皮囊里,一边把衣服拉好,仍不忘说明:「母之泪可以长在艰困的环境。骨枭说,营养价值很高。如果你们打猎时饿了可以采点充当零时。」 一行人回到驻扎区,其中一只豪华大型营帐外许多人进进出出,打水、拿食物,忙得团团转,场面有些紊乱。 营帐门口站著几名魔卫,两手环胸,无精打采,旁边几只驮兽安然地趴在地上休息、嚼食干草,背上驮著的东西和早上离开营地前一样整齐,桀皱起眉头,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还在这?不是中午就说要外出?是刚回来还是没去?」 「本来要出发了,右翼君突然有事走不开。」魔卫们一脸怨气,欲言又止。 「什么事?」桀困惑道:「西马人呢?」 「桀君救救命吧!」一名侍女掀开帐幕走了出来,正巧听见桀和魔卫的对话,无奈求救:「右翼君正忙着安抚玛宁呢!她情绪很不稳定,又哭又叫的。感觉右翼君也快要爆炸了!」 这时候西马也走了出来,神色惨淡,后头跟著满脸不悅的泰兰诺。 「西马,怎么回事?」 「玛宁的宝宝一直哭,闹了整个下午,搞得大家心烦意乱。」泰兰诺两手抱胸。 那名侍女连忙补充:「她生产时身体受损严重,导致奶水不足,孩子吃不饱,自然哭闹不休。」 「没餵点別的?再这样下去右翼君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椿萝问。 「这里在準备长征,我们哪有什么能弄给宝宝吃?这女人不知怎么回事,生完孩子很焦虑,也不乖乖待在巢里,成天黏著右翼君,吵吵闹闹硬要跟来。真是麻烦!」泰兰诺很不耐烦地抱怨。 人不舒服想黏著自己丈夫很正常吧!津暗自在心里反驳泰兰诺。 西马一脸疲态,带着暗沈眼圈,也没说话,就只是跟著泰兰诺的话点点头,摇摇头。 这个问题很令人头大,桀眉头紧锁,握着下巴,也没了主意。 「让我看看玛宁好吗?」一片沉闷寂静中,津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呵看什么?坦纳多人?看笑话吗?」泰兰诺冷斥道。 「怎么?又不是问妳!说什么风凉话,要不妳来解决问题?」椿萝站了出来,挺起傲人胸脯和泰兰诺对立。她当然不是站出来帮津说话的,而是,在袒护左翼魔君,纵使不认同津,也不容许外人欺负左翼的人,这是她的原则。 「让津看看玛宁吧西马,可以吧?」虽然不知道津要做什么,桀却很信任的,直接替她征询玛宁的伴侣右翼魔君的同意。 且死马当活马医吧西马六神无主,疲惫的抹了把脸,随意晃了一下脑袋,算是颔首同意了。 掀开厚重帘幕,整个营帐内婴儿啼哭声震耳欲聋,夹杂女人哭嚷著找西马,很快便叫人听力疲乏,心力交瘁,里头几个成人手忙脚乱,气氛烦闷,火气很大。 站在门边好一会儿,津很快认出了玛宁,坐在床上嚷著西马,对着侍女又是哭又是骂,乱摔东西的憔悴女人;角落一名侍女帮忙抱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宝宝,在旁边焦躁的踱步哄著。 「玛宁,宝宝借我看看好吗?」津征求著母亲的同意。 「随妳便!西马去哪了?还不死回来?!」玛宁早就身心俱疲,濒临崩溃,没有心思管孩子。 津从皮囊里取出几粒母之泪洗净后,用干净帕巾包起来,拧出一些果汁,黏滑汁液布满了棉布,凑近宝宝嘴边,给他沾了些汁液在唇上,那不是母亲的乳头,孩子尝了几口不再接受,净是哭。津毫不气馁,反覆几次后,宝宝似乎饿坏了,轻啜著泣,嘟起小嘴慢慢接受了帕巾上的果汁。 含着包覆果子的帕巾,就像含住母亲的乳头,吮著吮著,婴儿安静了,闭上眼睛满足地睡去,众人压力顿时一轻,房里火气骤降。 「哇这是什么好东西?」一名侍女问。 「骨枭大夫说,母之泪是生存在贫脊环境的母亲供给孩子的紧急粮食。如果没什么胃口母亲也就加减吃点。」津说。 这被众人嫌弃的小果子,竟然帮西马解决了一道难题。 看着玛宁,津突然又说:「妳不介意的话,让我替妳按摩纾缓一下好吗?」 见玛宁也不答好也没拒绝,津主动靠了过去,要了些油,轻轻握起她的手腕轻重适宜的沿着淋巴腺按摩著。 房里非常安静,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津,那纤长手指画画一样,将油轻柔的在玛宁肌肤上抹开。 「我并非跟妳同病相怜。」一段时间过后,一直沉默的玛宁突然说了一句。 「嗯?」津不明白为何天外飞来这一笔。 「我在骨垩并非无用之人,要不是生孩子,我过去也曾叱吒这片猎场,是风云人物。」玛宁淡淡吐露出自己生完孩子后的自卑。 津平静的揉按著玛宁僵硬的肩颈,说:「我无法和妳相提并论。魔君的女人都是女中豪杰!肩负生育孩子重任的女人更是了不起。」 闻言,玛宁有些动容,终于正眼瞧了津:「妳就是那个在族里闹得很大的坦纳多人哼怎么会过来帮我?想图什么?很抱歉,我这人向来只按照自己的意思,不照別人的意思。」 「说没图什么是骗人的想帮助自己心爱的人吧!」津脱口而出。 玛宁一听脸色骤变,「心爱的人?西马?」 津一听差点没吐,暗自在心里翻白眼、吐舌头,她才看不上那狗眼看人低的年长男人呢!不过她倒很意外西马身边各个都是绝豔美人。 「桀需要跟右翼相互搭配,妳过得好,右翼君好,桀自然好。」 「想得真远啊!我还以为西马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好,连坦纳多人都吃的下。」玛宁冷笑,指桑骂槐。这话真耳熟,果然物以类聚,玛宁讽刺人的点还真跟泰兰诺一模一样。 津张嘴,正要反唇相讥,想起自己只是想帮忙,差点被对方的挑衅模糊了焦点,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对于两人的异族感情,桀从来也没介意別人怎么消遣他因此决定不跟玛宁一般见识。 「妳待不久的。」玛宁突然丟出震撼弹。 「吭?」 「坦纳多人无法在骨垩族留下,妳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关于妳的事我听说了,我不知道桀为什么这一次会特別执著,但,很不幸的是,我们的老大骨垩王,对坦纳多人深恶痛绝。或说,骨垩族都厌恶你们!」玛宁平和的忠告:「或许是顾忌左翼,妳才能待到现在。若爱惜命,劝妳在王有所行动前,最好主动离开。不管妳爱的多深,王这一关,左翼魔君是绝对做不了主的。」 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消息。 「你们坦纳多人都会这个?叫按摩?」或许是感觉到津的手劲松懈了,玛宁转移了话题。她强烈的自尊让嘴巴很硬,坚持不提舒服二字,却已经瞇起眼睛,身体也放松了大半。 「不,这是我父亲教的,他很爱我妈,当初为了让我妈孕产舒适而学了很多东西,他说,女人孕产很辛苦,尤其身体代谢很重要。他认为这些是男孩子应该要学会照顾妻子的基础,所以从小就把这些家庭保健的观念灌输给我和弟弟。」 「西马也能懂这些就好了」玛宁点了点头感叹著,不久便开始摇头晃脑,睡意浓浓。 母婴都安然睡去,营帐内一片祥和。把今天采集到的新鲜母之泪全数留下,津转身走出门口。两个男人宛若门神一左一右倚在门边,她上前亲暱抱住桀的手臂,对他微微一笑:「桀,我好啰~」 「辛苦了。」桀吻了她的额头。 听见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妻儿不吵也不闹了,西马揉了揉眉心,胆怯地往门内窥视。 「我们先走啦!祝你好运。」桀拍拍西马的肩膀。 离开了西马的营帐,走在路上,津忽然说:「桀如果我怀孕了怎么办?」 「那种机率很低啊!」桀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果有了呢?」津追问。 「就生啊」桀回得云淡风轻。 「讲的好轻松喔男生真好只要爽爽做就好了后果都是女生在担」 「嗄?为什么这样说」桀诧异地看向她。 「不是吗?你们男生做爱时就图个爽。然后怀孕、生产、奶孩子都是女人的事。」津似乎有所埋怨。 「哇!玛宁请妳吃炸药了?」桀没有生气,面对津的责怪,还能转化成玩笑。 津白了他一眼:「事实如此啊!」说完把桀拋到身后,自顾自走着。 好吧这是迁怒,津自己清楚,玛宁的话著著实实刺激到她。不久前,津就注意到自己的生理期晚了向来很準时的。这里没有验孕工具,也没有网路资料,又不想跟骨枭谈实际上如何并不确定。骨枭和桀都告诉过自己,垩人和坦纳多人受孕机率微乎其微,因此,她很放心。 其实就算怀孕了也没关系,只是,一想到自己随时会被从桀身边剔除,她就开始恐慌。桀面对骨垩王施压一事,她是隐隐知道的,从来到骨垩后,时有所闻,虽然在自己面前桀总是轻轻带过,绝口不提。 而前不久,她才调整好心情,下定决心不管別人怎么说,只要桀还爱着自己就坚定不移。就在刚刚,她幼苗般的信心又因玛宁诚恳断定的忠告如风中残烛,感觉握着桀的手又开始变得单薄无力,她好怕这种感觉 眼前是一大团黑色谜团,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如果现在怀孕了,孩子又该怎么办?这使得怀孕不是件喜事,而是负担,津独自承受著这些不安。 也正因为注意到自己可能怀孕,上次受到椿萝攻击,津才敏感的怕伤到椿萝,而避开了她的腹部。 「津。」强壮的手扯住了她的臂膀,硬是限制了快走的步伐。桀把她拉面向了自己,搂着女人的纤腰,温柔道:「如果有孩子,我们就生下来,一起照顾,懂吗?」 刚刚还陷在一片愁云惨雾,津一时没回复过来,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眼眶已开始积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