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冰山
冰山
灰贊堡外,白晝穿著禮服外頭罩了件黑色斗篷,看上去就像一般魔龍貴族仕女一樣,她上了一輛獸車,獸蹄噠噠進入森林,駛進城鎮,穿過熱鬧的街區,來到了郊外來一幢石與木混搭的老舊平宅。她下了車,陰沉的天空飄著細雨,暗暗朝四周察望,徒步冒雨走向屋子。 推門進入室內,屋裡陰寒荒寂,白晝手上騰起紫光,念動咒語將屋子屏蔽,避免受到窺視竊聽,再三確認安全後,她撤掉了斗篷和腳上的鞋子,隨手往火爐一甩,一道魔光甩入爐裡,爐火就燃燒了起來,屋裡頓時變得溫暖明亮。 這時一道影子突然從角落浮現:「暗獵名單已經清場」 「呼嗚!」白晝倒抽了聲氣,很快辨認出對方是午夜,按著胸口:「原來你在啊,我以為你遲到了。」 「瀧翠讓紹白聚集收容的玄魔龍孤兒亦全滅除。他們的心智皆受到契戒和菸藥過度控制,簡單說,幾乎都成了魁儡。」午夜面容平和的說:「我留了份大禮,等這次灰贊堡大典結束,他們回到族裡,一定會很驚喜。」 看著對方微微泛白的唇,白晝趕忙從隨身袋子裡取出一個水晶瓶,砰的拔開塞子,倒進玻璃杯子裡,一面問道:「你的行蹤沒有暴露吧?」 「我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 「也對,你已經拔銜了。」她將裝有琉璃藍液體的杯子從桌面上推給了他。 男人顫抖的取過杯子,看著裡頭藍色晶瑩,突然咳噴出鮮血,部分鮮紅沿著杯緣滑落,與杯中的液體交融。 「你看起來可真慘。」白晝沒有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可憐。 午夜的銀眼揶揄帶笑的睇著她,「妳穿禮服的樣子倒挺好看。」然後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啐!你怎麼變得這麼嘴賤。」 男人舉著空杯,凝視著裡頭殘餘的污濁,勾起唇角,道:「比以前好太多了」 白晝拿回杯子,又倒了一杯,甩甩空瓶,將殘餘藍水滴盡,把杯子遞還給他,說:「對緩解劑的抗藥反應這麼嚴重。你很快就會嗝屁了吧?」 杯緣抿在唇邊,午夜對她挑眉:「天堂的情況要我託夢給妳嗎?」 白晝嗤了一聲:「得了,你這種人也配上天堂?」 午夜傲然一笑:「天堂,我去過了。」 他徐徐喝了幾口緩解劑,說:「我已經查出,在星骨森林攻擊津的那個女的,是血原之魔的核心幹部血蝶,那時是她剛叛逃血原,要另立勢力。她的心腹,叫托特霸的男人趁她重傷奪走了血靈生,是真正害她慘死在洞窟裡的臨門一腳。」 「真悲慘。」 「那個男人已經不知去向。」 「搶了叛逃幹部的重要心臟,一定會被追究,就讓血原之魔自己清理門戶吧!」 「我擔憂的是另一部分。」午夜的眼神變得嚴肅,「要知道,在星骨村時,血蝶是主動找上門來的。而且,他們原本是直衝村落,卻在魔龍衛帶著津逃離後,改變了行進路線。而對源靈生一類,目前魔龍衛是沒有招架之力的,上一次完全是靠津度過危機的。」 白晝微微張嘴,面色有些震驚。 § 灰贊堡這邊,傳承儀典一結束,津立即飛奔回到莫狄納身邊,興奮地將剛剛經歷的事都告訴了他,兩人聊得正開心,來了一名侍者表明薩女士請他們前去神殿。 廳內,薩女士身邊陪伴幾名王親,正和一位一身豔紅衣裙的高挑女子說話,她的膚色很深看起來不像是魔龍族的人。薩女士瞥見骨堊王偕同伴侶進來,馬上熱情介紹到:「莫狄納,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提到過的虹醫。她是特地過來看看小津的情況。」 幾位御醫和王親也都力讚她好,非常熱絡:「虹醫年紀輕輕就融會貫通了古老的彩虹七族神秘的醫療儀譜,是個天才神醫,面對任何怪病奇毒都無往不利。」 「她真的厲害!很厲害!多年前就曾以精湛奇妙的醫法替一位大族將領除去忘藍危害。」 虹醫站在薩女士身邊,遇到骨堊王也只是輕微點頭示意,無論御醫群如何吹捧,面容始終保持涼淡沉靜,態度不卑不亢。 不負莫狄納這幾天積極打聽解除忘藍的管道,灰贊堡的御醫群與薩女士齊大力推薦一位正在魔龍領域替幾位宗族族王看診的虹儀神醫,早已名聲遠播的她,正是這次幫助薩女士甦醒的最大功臣。 這人如此厲害,又為多族王親高官所推崇,自然很快就被青睞。 在替津觸診後,虹醫對於治療忘藍很有把握,伸出五根手指,以清冷的音色,說:「這只要五天就好了,現在即可進行第一次療程。」 津和莫狄納一聽都很興奮,尤其莫狄納,他更是希望無論花多少代價都要把這難纏的忘藍給解了。 一刻不待,治療立即開始進行。房裡飄散著清雅花香,就像在做水療按摩一般,津一絲不掛躺在小床上,只覆了件薄巾,虹醫命助手打開一只細緻木盒,裡頭是一顆顆有大有小、光彩奪目的彩石,將彩石放置在皮膚上,並施針,獨特的虹儀醫譜,奇幻柔和的光譜環繞飄動。莫狄納並未置身事外,就坐在一旁陪伴,一切看起來非常平和,不料 「莫我不喜歡」就在做完前半段療程後,趁著中途休息,津卻拉著莫狄納到角落,哭喪著臉:「可不可以不要再做這個了」私下表達了對虹儀治療的抗拒。 問她理由,就是怪,不舒服,不想繼續,莫狄納知道津不是會無理取鬧的人,看她這般抗拒,於是向虹儀神醫提出停止治療的要求。 人們對虹儀療法向來是讚譽不絕,還沒有遇過抗拒的,虹醫聽說病人拒絕繼續進行治療,面色非常凝重,嚴正找津和莫狄納詳談,認為病人需要調整心態,更放鬆並坦然,甚至嚴厲表明到目前為止沒有她處理不了的病症,只有不肯配合的病人。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津仍堅定表達了不想再繼續的態度。 「有些病人初期確實會有不適。彩虹儀譜需要病人身心全面配合,您可以自行評估是否繼續參予療程。」看病人聽不進自己的勸,虹醫按捺住脾氣,一副尊重病人決定的模樣,來個欲擒故縱:「但是,我想,忘藍除了我,應該很難再找到無損害的根除方式。」還表達了絕對的自信。 名人有名人的包袱,名醫遇到被病患否定,病患還是有名望的客人介紹的名人,關係是層層相互影響,不能得罪,會損傷名譽;亦不能太過討好,會被視為廉價。骨堊名望大,做成便能聲名大噪,做失敗傳言也傳很快;虹醫愛惜羽翼,不能讓自己的名譽在這裡受損;而介紹者灰贊堡的面子也得掛住。虹醫很快察覺骨堊王對這件事比津還在意,他又是族王,握有主事大權,於是從病患家屬的心理下手,剖析了所有利弊得失,並以可能潛在的危害作為恫嚇威脅。 最後,是莫狄納反過來勸津先完成今天療程。 不太妙的是,後半段療程開始不久,「咕嗚」津出現反胃情況,「對不起我想吐」她強忍著嘔吐感,兩眼是淚。 多方檢驗後,確認人沒懷孕,也沒生其他病,但每每彩石一排好,魔針刺入,津就想吐,虹醫對她皺起了眉頭,認為她是心裡排斥,還故意挑剔給骨堊王看 「殿下,如果妳不配合,脈絡不暢,效果定會嚴重打折。」 莫狄納雖然心急,也不忍心伴侶痛苦,「小津,妳是不是累了?還是,大夫能否讓她休息一會兒?」 「看來急不得,強迫下去,心神不合,也是徒勞,今天先到這裡,明天再繼續吧!」虹醫再忍不住露出不耐。和所有人對她的尊崇景仰不同,津的表現分明就是要給她難堪。 結束今天治療,虹醫直接和骨堊王討論後續療程細節,把津排除在外。 為了讓津完成治療,莫狄納決定延緩回族裡的時間,這件事,兩人引發激烈口角,引爆點在於津認為莫狄納忽視她覺得治療不舒服,還強迫她繼續。除此之外,真正導火線,是津對於虹醫竟然跳過自己和莫狄納討論的行為十分不滿。 種種原因加起來,讓津心生反抗,一點都不想再繼續接受虹儀神醫的治療。心裡感受到的,嘴上也說不清楚,呈現出來的情緒化,使得旁人看起來就像在無理取鬧;而莫狄那這邊,對於解除忘藍他本就心急,脾氣不自覺也大了起來,講話態度也變得強硬,讓兩人溝通情況更是雪上加霜。 「中毒的人是我!我已經夠痛苦了!你能不能尊重我?而不是配合你想要的模式?」 「我當然重視妳!我也知道妳很痛苦,所以才會同意瀧翠在瀧灰借道的條件、並把半骨莊園讓給黑汶,都是為了想快點解決忘藍的問題!但是黑汶那邊情況不理想。生病不是妳一個人難過而已!我也感到很折磨!」 津火了,「哦?所以你就拿著自己的壓力,對我施壓?」 「我沒要對妳施壓!」莫狄納的情緒也在崩潰邊緣,口氣頗硬:「虹醫是現在唯一可以處理忘藍的人!必須趁妳現在狀況良好進行,我們在和時間賽跑,若不快點解除,等到事情很嚴重時就來不及了!」 「急什麼?骨梟他們不也說了嗎?有人成功和忘藍共存!」 「我不想賭!一點點都不要。」 「你當初也不看好源靈生!但是我們成功突破它了!」 「這兩個情況完全不同!」 「哪裡不一樣?重點是我不舒服!我不舒服你聽懂了沒有?為什麼要逼我?」 「我只是希望,妳能不能再試試看,先不要急著否定!虹醫也說過,妳太緊繃,會影響忘藍的處理」 「我覺得你沒有聽進我的重點,我們說不通,我不管,我才不要繼續治療,要留你自己留,我想回家了!」兩人說不通,津頑固了起來,當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自己離開。 「小津!」莫狄納的聲音很嚴厲,帶有留人的強迫。 但津絲毫不理會,加速理好包包就要往外走。 轟的一聲,那門上了魔能,受到禁錮。 「欸?!」沒想到莫狄納會來硬的,津回過頭,訝異瞪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找碴嗎?」她根本就不會魔能,用力扳著門鎖,鎖是開了,門就是原封不動:「混蛋!你馬上解開,不然就是逼我跟你拼命!莫狄納!」她就像被關進籠子裡的怒獸一樣,抓牙舞爪。 莫狄納只是冷冷瞪著牆角不回應。 「怎樣?你下一步是打算把我綁在那張診療床上嗎?」津很生氣地衝向莫狄納,指著遠處:「你竟然為了虹醫這樣對我?!」 「我不是為了虹醫!我是為了解開妳身上的忘藍!不解開忘藍,妳就不要從這裡離開。」莫狄納抓住這個重點,其他話都不再多講。 「我已經說了!我不要!你為什麼要那麼堅持!還跟虹醫都談好了!上回也是你和黑汶達成協議,我卻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又故技重施,只要聽你的安排就好了?好你個獨裁君王!」津已經氣到頭殼快燒掉,她又走回門邊,乾脆抱起旁邊小座雕像砸門。 擔心她出意外,莫狄納走過去,從津懷裡把雕像拿走,同時解除了束縛門的魔能。 「門能開了,妳要回去就回去吧。」 把受損的雕像放回旁邊的檯子上,莫狄納面對雕像站著,表情嚴肅鐵青。津在幾步的距離外看著莫狄納,他好像站在冰凍雪地裡,全身釋放著一種冰凍氣息,凍住關係,阻隔在兩人之間。 津終究沒有邁出腳步離開,發現自己根本不忍心扔下此刻狀態很差的莫狄納,也不想在關係破碎的關鍵點選擇分開。此刻,腦裡的資訊讓她有點冷靜,慢慢察覺到一件事,莫狄納對於每次在她身上、可能有危險後果的情況,反應都很大,而且帶著一種強迫的執著。 縱使一股僵冷旋繞在莫狄納周圍,讓人生畏,不敢靠近,但再怎麼樣吵架,他仍是自己的丈夫,津深吸口氣,決定先將自己的生氣和委屈放一邊,她主動走靠近,面對對方滿身嚴寒,態度表情冰冷至極,她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上。 莫狄納沒有回抱她,兩手頹然垂耷,依舊靜靜注視著雕像,那一身嚴寒氣息沒有削弱,無形中彷彿還有股推力,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受令人煎熬,考驗著津的心理,但她仍堅定抱住,這是他的丈夫,她相信他愛自己,她不應該怕他,他只是需要時間解凍情緒或整理自己的心情。 隱隱約約,津覺得這股寒氣似乎並不陌生,她努力追逐稍縱即逝的印象,猛然回想起,和莫狄納剛認識的期間,偶然會從他身上透出這樣的冰冷,噢,對了,尤其長征狩獵前莫狄納莫名把她趕走時,就是透出這樣的寒氣,那時候津會怕,因為沒有足夠的關係,現在,她還是怕,但,卻能夠勇敢了。存在的事情,不會因為掩藏而不存在;表象的平靜,也不代表問題已從根部永遠消弭。這似乎是潛藏在莫狄納內心深處的冰山,只是自兩人穩定交往後,較沒有機會再遇到莫狄納這樣的特質,而淡忘,現在,卻又被這個事件觸動而浮出來。 莫狄納依舊不作聲、也不動作。心在發疼,那些冰寒的氣息與態度,都象刀刃在消磨著津的心志,讓她不禁懷疑,難道,兩人關係已如同斷裂冰層,無法接合了嗎?在心要動搖之際,莫狄納重重吸了一口氣,緩緩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這一抱,津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人說,久病無孝子,面對忘藍的問題,都要讓她覺得莫狄納快不愛她了 「我會繼續接受治療,我會努力。」 那日後,津再沒表示抗拒,乖乖接受虹醫的療程,莫狄納也推掉所有應酬,全心全意陪伴她。忍受體內不舒服的反應,一切乖乖按照虹醫指示,她不想再讓莫狄納難過或失望也不想再撞上他的冰山。 結束今天的療程,津從床上坐起,才穿好衣服,就看見侍者捧著一顆通訊魔球,魔球呈現通訊中狀態,人已經等在線上。 津接過魔球,便看見:「桀」 「嗨,寶貝,玩得愉快嘛?妳好嗎?我很想妳呢!」 「桀我我也很想你。」 「太好了,我在星骨這邊的任務快結束了,到時候順路去接妳。」 「星骨到灰贊堡哪有順路啊」 「有啊,直線劃過去就順了。」 看著、聽著,津發出微笑,眼眶不自覺發濕:「笨蛋」 「妳還好嗎?怎麼一臉愛哭?沒睡飽?」出乎意料的,桀竟然看得出來。 「我很好,我在做忘藍治療了聽說只要幾天,很快就會好。」 「太好了,等忘藍治療結束,我陪妳回去坦納多。」 「咦?我以為你忘記了」 「哦!對了,我給妳帶了土產,我記得妳愛吃這個什麼水晶芋的」魔球上男人舉起一個用葉子包覆的東西,朝她晃了晃。 在桀的笑語陪伴下,最後結束通訊時,還擺出耍寶的姿勢,停格直到影像淡逝,逗著自己開心。看著暗掉無影的光滑魔球,雖然很苦,津決心透過這個療程好好把忘藍除掉。 § 明兒就要回骨堊去了,薩女士很不捨莫狄納夫婦,特地撥出時間,弄了個午茶,和他們聚聚,賽德芬、米漾和幾名親友也來湊熱鬧。 「小津,沒有受到魔瑚認證稱為溝通者,妳會難過嗎?」薩女士一見面就問。 「一點也不。我想這正好幫助我,我並不想被關在神殿裡一輩子。」津聳聳肩膀,她萬幸自己沒被選上,成為魔瑚溝通者不只要學習魔龍神學禮儀,還要像上班族朝九晚五服侍神殿大小事物,縱使名譽地位很高,但是沒有個人自由,再則,津也不是魔龍人,要遇到的排擠問題可想而知。 「我想,魔瑚聽見妳的心意,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倒是,古源跟妳交流了什麼啊?可以告訴族祖嗎?」期間發生在津身上的奇境,薩女士似乎有所感應。 「噢!對,我也正想問族祖,我得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想請問您,這是什麼?」津攤開手掌,如光似晶的六角物質就浮現。 拉過津的手,薩女士仔細端詳,又對著光線照反覆轉了幾個角度,老臉上漸漸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這該不會是魔瑚結晶?」她忙吆喝下人:「快找哈德過來!」 哈德在魔龍領域堪稱會活動的古奇寶庫,對古老傳奇很沉迷,研究很深入。一聽說有人在傳承儀典上得到魔瑚結晶,非常興奮,連忙趕過來。 「以種種特徵和反應,這確實是某種玄物的結晶但不是魔瑚的。可是,又會是什麼呢」哈德透過魔透鏡細細觀察。 「我的右手有源靈生,而透過古源帶我神遊的也是來自源靈生的意識」津透露了更多資訊給對方。 「妳身上有源靈生?!」哈德和薩女士都同時感到訝異。 津也把從古源那所見的異象告訴了大家。 「如果是源靈生的話,就有了合理的解釋!源靈生的物種層次在魔瑚之上,不,高更多,嚴格說起來,它應該是創世之初便存在的玄物,所以源靈生一定是讓妳看見了古源的記憶,那塊無的破碎大地,定是那個災變過後。」哈德非常興奮:「如果真是源靈生的觸動引起,那麼,妳手上這個應該就是靈生之晶。或許,還可間接說是源核結晶!」 「這怎麼可能呢?!你說的源核是恆源原核嗎?」旁邊陪坐的賽德芬直呼不可能。 「抱歉,你們在討論什麼?我越聽越糊塗了」津抓抓頭,很想聽懂他們的話題。 「妳知道異獸魔族和人族原本是互不相見的。」哈德看著她。 「咦?要說故事了嗎?我不知道這件事!」津的興趣來了,向哈德的位置靠攏。 哈德說:「恆源原核是異獸魔族領域形成時便存在的,據說,與位在人族的另一原核交會並製造出恆定界線,在魔族與人族之間形成保護界線,使得兩族互不相通,也無法相見。」 米漾搶著說:「但有一天人族卻發現了異獸魔族的存在!但異獸魔族卻依舊不知道人族的存在!」 「咦!為什麼?」 「有魔族人發現有奇怪的人種闖進他們的領域,盜取他們的資源,那些魔族人就追蹤抓賊,卻發現那些嬌小人種會自然消失在灰茫區域。再怎麼搜尋那灰茫,根本都沒有半個生物。」米漾若有所思的說,「我記得這個情況,是發生在大災變之後的紀錄。真實性頗高。所以大家都認為是因為恆源原核被破壞以後才會這樣!」 「大災變又是什麼?」 「那是魔族非常恐怖的日子,大家都以為要面臨末日審判。」哈德說:「由於恆源原核守護魔族領域,鞏固界線,藏有龐大恆源能量。它的能力,讓渴望力量的狂者以扭曲的方式將其強制取出,據說恆源原核當場磨碎,那晚的天空星星猶如雪花降落。竊取源核的人從此遭受惡咒,而微小碎片寄主魔瑚,成了僅存的希望,白魔龍人小心守護魔瑚,等待神靈的憐憫救贖。」 「大災變當時與之前的事,只是後人拼湊的可能,實際怎麼樣,當然已無從考查。」米漾帥氣的撥了撥金色短髮,學了這麼久的魔龍史學總算有機會可以讓她暢談一把,「而大災變後,魔族從此失去界線,所以人族可以看見,並穿過界線來到魔族領域,但魔族仍無法看見,也過不去。或許是貪圖魔族領域的魔能資源,人族對魔族的侵犯與日俱增,但人族受到原核保護,魔族對他們的侵犯是無可奈何。」 哈德乾脆閉嘴,給年輕輩的米漾繼續發揮:「直到後來,有一天,魔族也發現了人族的存在,人族領域突然也暴露現形了!人族似乎殺了他們的金雞母,把人族領域的原核也給取出,作為武力,想掠奪更大的資源。雙方廝殺起來,逐漸演變成今日的狀況」 津吃著餅配熱茶,好像在聽故事,不是好像,就是在聽故事,那幾萬年前的事,她完全無感。從她出生,堊族的傳說就在了,古早淵源什麼的從來就不重要。 「總之,源靈生一類之存在,傳說是當年狂者帶走的源核的碎片,但很明顯已經不是原形,或許和其他物質融合轉變,幾萬年來發生什麼事,無從考究。」哈德為故事做了個結束。 「可以知道的是,若這真的是靈生結晶,它出自於妳,只有妳可以決定如何使用,它能強化人身體的某一部分或增加一項能力。」族祖說。 「哇聽起來像是許願池。」津看著掌上的靈生之晶,眼睛閃閃發光。 薩女士端詳著她的表情,慈愛無比的說:「比許願更好,這是一份重大禮物。是妳值得擁有。」 津欣喜的轉身,撞進了莫狄納懷裡,仰著小臉衝著他欣喜不已:「聽起來好棒耶!」莫狄納微笑著,當眾深情親吻了她的額頭。 又談了好些話,莫狄納和津便因要去虹醫那兒而先行告退。 「源靈之晶耶無條件提升自己的一項能力,這確實需要好好思考。」賽德芬不免有些羨慕。 老族祖卻說:「呵呵,但小津在我說出的一瞬間,就決定好怎麼用了。」 「哦?族祖這麼厲害,能讀小津的心?」米漾感到不可思議。 「不,她發亮的眼睛告訴我的。」 「那她到底要用在哪裡?」賽德芬好奇地問。 薩女士神秘笑著繼續喝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