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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最终达成了协定。 皇帝在定和亲公主的人选时犯了难。自己的宝贝女儿哭天抢地,坚决不肯去那蛮夷之地;几位重臣家中倒也有合适的女孩,只是难免得罪了众爱卿。想来想去,目光便落在了新选上来的几名秀女。 江氏在江南一带颇有声名,这回选上的女孩儿中竟有两位出自江家。皇帝的目光在名册上的“江锦弦”与“江颜”两行来回梭巡,挥手叫来了敬事房的太监,命他前去打探一番。 江家两个女儿身边各有一个从娘家带来的随侍丫头,敬事房的小太监旁敲侧击,还真打探出了些消息:原来江颜与江氏并无血缘,只是江家夫人收养的孤女。 皇帝心中有了定论,几日后便赐了江颜“乐宁”的封号,与近百随侍同往北狄。 从此她江颜便成了誉满天下的乐宁公主、救国安民的皇室血脉,再不是什么江家养女、江锦弦时常挂念心中的小妹。 此事皇帝不说,敬事房的太监自然不敢多嘴。段允也是在迎娶王妃的数月后才偶然得知。 段允从私牢出来,便吩咐苏越备匹好马,叫江凝和段唯两人上书房见他。 “北狄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务必加强防范。对那老头的审讯不可松懈,藏身临安的细作犹在,可设法引出,加以利用,之后再一一清理。” 段唯看着他披上外袍,心底升起隐隐不安:“爹,您要去哪里?” “爹去趟京城。” 段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北狄蓄谋已久,一旦发难,无人可独善其身。” 段允望着两个儿子,神情凛然,“眼下外敌当前,内若不和,势必一败涂地。记住,想浑水摸鱼,图谋不轨的,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苏越裹带着一袭寒气走进书房:“王爷,良马已备好。” 段允看他一身的装束,不由轻叹道:“我是不是没交代清楚?备一匹良马即可,你留在府中。” “不可。” 苏越坚定道,“此行山长水远,属下职责所在,恕难从命。” “苏越,陈老与苏师父年事已高,小唯又尚未痊愈,临安这把重担,总要有人帮忙分些。” 江凝抢先一步道:“义父,请您和苏越哥放心。小唯日益见好,痊愈指日可待。何况我们早已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担子挑得起。您若是不放心,还有苏启大哥帮衬着我们。” 段唯也附和道:“孩儿已经大好了,您不必挂念。请您和苏越哥多加保重。” 段允发出一声欣慰的叹息,抬手覆上两个儿子肩头,又加了些力气摁下:“有诺必践,言出必行,爹相信你们。反贼剿清之日,便是我们团聚太平之时。”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王府私牢。 江凝拉开椅子,在案后坐下,听得老卦师一声闷笑。 江凝被笑得莫名其妙,凌厉的眼神在卦师全身上下搜刮了一遍:“给我老实点,少耍花样。” 老头看过来的眼神别有深意,低声唤道:“小凝?” 江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怒道:“套近乎也没用,闭嘴。” 卦师低下头,兀自笑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那年你还小,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江凝剑眉微扬,盯着他沾了血污的脸打量一阵,心里一动,某个画面随之在眼前铺展开来——中秋,赏灯,月圆,熙攘的人群,街边的小摊。 江凝忍不住轻笑:“阁下该不会指望,我惦着多年前曾被你夸奖过的人情,让他们放了你?” 老卦师咳喘了少顷,喑哑道:“不敢。只愿世子您旗开得胜,属下定然万死不辞。” 江凝:“……什么东西?” 老头仰起脸,一字一句道:“您身上淌着公主与单于的血,此生怎会屈居临安?夫人苦心孤诣,为您铺了这么多年的路,只盼您有朝一日问鼎中原。如今万事俱备,王位触手可及,世子万万不可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哪。” 江凝心里纵有骇浪掀过,面上却不露分毫。“玩我呢?” 他不屑地嗤道,“你他妈还不如说我是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老头神色不改:“世子左胸口上可有一枚黑色印迹?” “公子剑眉星目,有将星之神采”; “他日铸就国之利器……” 铸就的是哪国利器? 段唯身上的瘾症渐轻,发作起来不会再神智不清,浑身的麻痒酸痛虽不好受,也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驻邻江守卫军有三千,陆续增兵后可达五千。北狄有备而来,保守估计,骑兵数量也不下一万。”苏启铺开邻江布防图,眉间隐有忧色。 段唯凝视着中原地形图,指尖划过位于图纸最顶端的北江:“以我看来,北狄首选入境皇城的可能性不大,而全力进攻邻江,或先于临安西侧布兵,切断两边联系更为可行。后者虽可绕过北江,但山遥路远,且易被皇城卫军发觉,故极有可能选择更加省时的前者。若真是如此,北狄横渡北江之时,便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我赞成。” 江凝一手捏着笔,一手扯着衣襟,低头看一眼,在纸上画一笔。感受到段唯投过来的目光,面部表情一僵,忍不住张口骂道:“这他娘的什么破暗号,想句口令那么难吗,非得让人画胎记?都是什么癖好。” 段唯嘴角抽了抽:“磨磨唧唧的,弄完赶紧绑上放出去。” “这就好了。” 江凝添上最后一笔,将字条卷起,插入信鸽的足环,“放心,收到这张字条之前,他们不会介意多等几天的。毕竟,我还是他们计划里重要的一环。”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 段唯说,“北狄凭什么坚信你会助他们一臂之力?难道相信血缘可以抹去九年的分隔吗?” “或许算是其中一个原因。” 江凝勾勾嘴角,“只是公主殿下始料未及,野心并没有顺着血脉流传下来,她这个便宜儿子是个胸无大志,压根扶不起来的废棋。” 数日后,一只信鸽经过几次起落,穿过临安数个城邑,最终收起翅膀,落在北狄边境。 纤细十指解下足环,展开那张等候多时的字条,一抹微笑渐渐在手指主人的唇边浮起。 数日间,东平又陆续飞出多只信鸽,循着上一只的行迹,傍晚落在几处僻静人家。小院主人触到足环的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自环间窜出,还来不及看清,院子上空便有几束光炸裂开来。星星落落的光点从半空洒下,落在院内与屋顶,又熄了踪影。 这些细碎的小东西不知怎么招来了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院内屋顶,争相蹦跳叼啄,引得信鸽也“咕咕”地叫唤起来。 小院主人恼怒不已,挥起苕帚驱赶麻雀,却是收效甚微——轰起了一边,又悍不畏死地降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