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白色猫猫
看到了白色猫猫
神奈川的夏天到底有多热? 蝉鸣在热气下被蒸腾的不再尖锐,蒙蒙的哀叫出声,树叶翠绿的打了卷,落在地上。冰镇过的饮料,都可怜的存活不过一分钟,就要从瓶身上大颗大颗的滴落水珠在地上,而那滴阴影也同样快速的消失。 或许神奈川的夏天一直都是这么热吗?仁王雅治用自己所剩不多的体力的寻找着校园里称得上清凉的地方,夏天的阳台不算什么好去处。 而保健室,更不幸。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某些不大能让他休息的声音。男生不算好听的粗喘混着女生压不住的、从喉管深处挤出来,最后又压下去的尖叫。 没有所谓的生理反应,但是大脑迅速构建出来的画面,让他感到了比今天更加粘稠的不适。这样热的天气,两具身体赤裸着交叠在一起,发热发烫的肌肤紧贴着彼此,大颗的汗珠滚落,保健室味道一定也不怎么好闻。 这比他做过的所有噩梦都可怕,以及,他再也不会来保健室了,换了床单也不行。 步履不停的换了一处又一处,一个完美的避暑地始终没有出现。最后一处,仁王雅治不抱希望的想着,最后一处了。 转过弯,没有听到人声,这无疑是个好兆头,仁王雅治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慎重,放轻了脚步,看向了前方,那里是被阴影覆盖的通道,少有人来往,但离教学楼也远的过分。 仁王雅治看着头顶投下来的一小块阳光,眯起了眼,抬脚走过去。 这样的地方有人,仁王不免有些泄气,但也似乎理所当然。遗憾混着一丝好奇,让他没走开,打量了起了另一位早早来到这里的客人。 他站的位置不算差,阴影把他遮的严严实实,让仁王松了口气,仔仔细细观察左前方的人。 那是个女生,蹲在通道阴影和阳光的交界线前,仰头眯着眼看着走廊漏下来的光线,嘴里咬着奶白的雪糕。不算矮,仁王飞快的估算出了女生的身高,1米65到1米68,曲起的腿很长,有误差也在所难免。 皮肤很白。 比起他被说是惨白和死白的肤色,更加得润盈一些,头发、眉毛、瞳色浓墨般的黑色,更加重了这种对比。 对方还有一张不施粉黛的脸,以及干爽的、落在脸侧的刘海。仁王雅治颇有闲情逸致的想着,像是月光一样,只是看着就好像有夜里凉丝丝的风吹过来,可以说是他的理想型了,尤其是在这个夏天。 可惜他检索了一番自己作恶多端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多少对方的资料。似乎成绩中等,社团成绩也是中等,嗯也不喜欢网球部成员。 仁王打算在对方要发现自己之前就呆在这里。 那根雪糕的含奶量很充足,又被女生慢腾腾的一口一口吃着,一半吃完之后,底下的部分在高温蒸腾之下,顺着食指蜿蜒着流到了手背上,还有向胳膊继续流下去的趋势。 女生停顿了一下,仁王雅治猜想是要掏卫生纸或是手帕制服还是很人性化的做了口袋。 但女生下一个动作就是把脸侧向了右边朝着仁王的那个方向,然后把手挪到了远离裙子的地方,仍凭液体淌到地上,然后把头凑了过去。 被雪糕冰的嫣红的嘴唇张开,伸出一截同样红色的、似乎被冰到、应该散着冷气的舌头,有些僵硬的舔砥上自己的手背。 仁王雅治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喂过的一只猫,一只白色的猫,看不出来品种,也不怕人,给它倒猫粮的时候,它就会在旁边支着两条前腿看着。吃完也会向这样舔舔自己的爪子,然后转身就走。 不怕人,但也不亲人。 但眼前的不是猫,而是人,停留在他视网膜上,挥之不去的唇舌,以及下垂颤动的眼睫,还有加速的心跳,让他有种要落荒而逃的慌张。 在他准备离开之前,铃声响了起来,是下课铃。女生起身往左走,或许是体育课上溜出来的。仁王雅治走到最左边的阴影里,蹲下,任凭自己发尾的小辫子搭在肩侧,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如何安抚自己躁动的心跳,和此刻皮肤上散出的热度。 女生叫小立百合,完全无害的名字,就如同本人在学校的存在一般。没有突出的特长和成绩,会有几位告白的人但是被拒绝之后也重归平静。 仁王又想起那只猫咪,没有饲主也没有同伴,平时就立在墙上仔仔细细舔舐自己的毛发。 没有过度刻意的在乎对方的存在,但是从那天后,眼里对方的存在却鲜明了起来。 原来她就在他们班的对面,课间走过的话,就能在走廊上看到对方趴在桌子上睡觉。团成一团,脸侧过窗户躲着光线,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最多放着一只笔。 午休会去小卖部买个面包,然后再去第一次见到对方的地方,坐在那里靠着柱子睡过去。 仁王最近有了在乎的人吗? 敏锐而无法看透的部长在部活时带着笑意轻描淡写的问他,下意识的否定在出口时改变了答案。 算是吧,puri。挂起向来模糊不清的笑容,嘴角带着旁边的痣向上扬了扬。 诶如果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要好好把握住啊。 这是来自部长的试探,仁王心知肚明。但无论承认与否,对方肯定得到了答案,这是与这位部长相处4年以来的经验。 遇到的话,自然。 夏天说起来也是很不错的季节啊 是吗? 仁王保留意见,看着重新出现在球场上某颗海带头,思忖着接下来的一年应该会有趣的多。 小立百合从某天开始,感到了自己被注视的这一事实。 不算隐秘也不算明显的,仿佛是陌生人在街上随意的一瞥般,轻轻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没有感到其中包含着多余的意味,小立百合没有打算去把这个人找出来。 观察游戏进行了许久,但似乎自己却越来越不满足于此。 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就应该去追吧?仁王舔舔自己的下唇,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他的好奇心正拼命的鼓动他去靠近她。 但靠近,也应该是以仁王的方式去靠近。 比如变装、捉弄、隐藏。 可以是同班,也可以是一起上过体育的同学,也可以是某个仅仅是擦肩而过的同学。 掉落的吊坠他可以还回去,便利店最后一个面包可以请求对方让给他,值日打水可以去偶遇对方帮忙提水,仁王幻影在这种场合无往不利。 但是在不计其数的相遇后,仁王在夜里总会想起那双会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平静的看向他,总会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识破了。 好像看着他的时候要比别人多几秒。 不,仁王拿着手里的扑克牌切牌,还没有恋爱就已经陷入她在乎我这种陷阱里面了吗? 嗯明天午餐干脆去找对方一起吃吧,幻影成女生就够了吧? 意料之中的没有被拒绝,事实上对方基本没怎么拒绝过他,这点和他预计中的相悖,但这样也很有趣。 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诱惑力。 小田同学。小立百合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视线依旧停在手上的面包,这让最近全无食欲的仁王在伪装进食这方面的压力小了很多。 捏住没怎么动过的面包袋子,仁王笑着回应对方。 怎么了吗?百合? 我想问问,我们学校有可以伪装成他人的那种人吗? 诶?百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仁王惊讶的表情出自自身,难道真的被发现了?是随口一问还是有所怀疑?是试探还是暗示? 但对方的神情淡漠,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突然在想会有这样的人吗?所以就问了。 是谎言还是事实?仁王判断不出来,不过听说网球部有一对双打可以做到呢~ 挺厉害的,这样的话。 细细分析着对方的眼神,动作,语言,一切如常,眼里没有慌张和起伏,也没有不自然和突然的小动作。 但这个问题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是这个伪装的他面前,就难以让他觉得只是普通的讨论罢了。 默默移开不小心触碰到对方大腿上的视线,仁王咬下一口面包,继续放任思维在没有出口的迷宫里打转。 出了附近的便利店,采购清单上的东西已经买齐了。 上次的午休多少给仁王提了个醒,对于一个社交生活并不丰富的人来说,那段时间出现的人确实有些频繁。而且只要留心他幻影的那些人,甚至只要打个招呼、问一句话,就足够得出真相。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措施,依旧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上课、休息、值日。 而他这段时间也忙着参加部里的练习赛,体内的热血随着夏天也蒸发的所剩无几,更别提在意其他的事情。 所以在路灯下看到小立百合还是让他惊讶了一瞬,由于部活的原因他从没见到过对方放学回家的方向,出现在这一片,意味着对方的家距离也不是太远? 但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良,或者是混混。大片大片的纹身和墨镜,还有两个下意识张望四周的人。 仁王抬脚向那边走过去,这种情况不能让女孩子落单。 等我不耐烦了吗?突然出现体格高大的男生让几人愣了愣,仁王低头观察着小立百合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讶。 仁王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只是虚虚揽着,对方按捺不住先开了口,你和这个小姑娘认识? 不能用只是认识来形容吧?暧昧不清的笑容让对方打起了退堂鼓。 你这么说也没有证据吧?还没拿到眼前人的联系方式,对方还是不甘心的挣扎着。 你难道看不到吗?仁王示意对方看着他们亲密的站姿。 只是靠得近而已能说明什么? 仁王的身高本来也不算低,再加上一年来又长了不少,在小混混面前也算压迫感十足。但经常性的驼背让他的高度打了个折,所以也方便了小立百合的动作。 在对方转身,两条胳膊缠上他的脖子之后,仁王还有闲心想着对方还真是配合,以及观察对面的混混是什么反应。甚至还想着对方小小一只,配合的把腰又弯了弯。 只是下一刻脖子被揽住下压,嘴唇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鼻尖嗅到的都是陌生的香气的时候,仁王的心跳才彻底乱了拍子。 缠在脖颈间的手臂冰凉,但相贴的部分却滚烫的令人难以接受。心脏像是被藤蔓攀附着,然后被紧紧的勒住,此刻正试图用跳跃从中挣扎出来。 停留了几秒的吻分开,仁王抬眸看向对面。这幅局面的罪魁祸首他倒不会搞错,几个小混混没了理由死缠烂打,也不想对上有些可怖的仁王,干脆的转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