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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饿死,外面到处都是抓捕他重晖的人,出去也是送死。重晖不禁想刚开始府里人逃窜时就有人带这小娃走好了,现在和他困在一起,可惜了。 重晖在柴房里翻出一点干得发硬的饼子,舀了点水蘸着吃,边吃边喂给重晞,重晞就着凉水吃着饼,不时打个哆嗦,这个季节天已经很凉了,他身上只有一套单衣,重晖握他的手,果然冻得发凉,只好让他缩到自己怀里来汲取点温暖。 吃完饼子,重晖给重晞喂了点水,之后自己把剩下的水全喝了,水瓢放到一边,下巴搁在重晞肩上思索接下来怎么办,他十几岁开始打理家业,短短数年富甲一方,如今遭到各方势力迫害,一朝散尽,难道就这样结束吗? 外头天那么冷,他却不敢生火,看眼那个烧火洞,犹豫半天,他抱着重晞挪过去,终于还是在那里生了一点小火,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伸过去烤火取暖。重晞又咧了咧嘴,这是他开心的表现。重晖仍旧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盯着火苗出神,其实到此时他已经想要放弃了,只是苟延残喘享受这最后一刻而已。 “嗯!”重晞见大人不理,又重复一遍,“嗯!” 一脸嗯了好几声,重晖才回过神,转头看近在咫尺的小黑脸,这一转他顿时惊住,只见远处大门处火苗渐渐窜起来,越窜越高,不片刻,又听到人声,他现在是一听到声音就紧张,下意识地就想把重晞塞回烧火洞里,可那里现在也还燃着一小堆木柴,哪能进去。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重晖想不通这火是怎么起的,按理说他这宅子值钱那是没得说,而且他知道很多东西都还没被搬走,只是被封宅,失火吗?宅子外面每天有人把守怎么会失火? “斗!” 重晖听到这个“斗”字蓦地心提到了嗓子眼,走?怀中小儿状似认真地看着他,又说:“斗!” 仿佛浑身被冻住的血液重新流动,重晖支着灶台站起来,抱着重晞冲出柴房,远处火势越来越大,人声也比方才高,怕是有更多人来了。找到最近一间屋子,重晖随便扯出一块不大的垫子,把重晞又包裹了一层,然后觑着火势闻着人声寻找逃跑的路。 不知如何而起的大火,最终烧遍了无数人艳羡的重府大宅,而大宅的主人趁着这一次大乱逃了出来。远近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不禁扼腕叹息,看守搜查的人也都聚集过去,这一次失火不知要烧掉多少钱财,不过却给了主人一线生机。 重晖带着重晞逃出来了,并且越逃越远,但是他是官府通缉的要犯,途径别的城镇,他依然能看到捉拿他的告示,依然能听到许多人对他的议论,这其中也有偷偷对他惋惜的,因为他捐助过许多善款,曾被称为重大善人。 重晖不能停留,总有人不会真正地放过他,他们坚信他富可敌国,坚信他还有无尽的金钱宝藏,他要逃得很远很远,远到不再有人追逐他,远到那里不再有人认识他。 身无分文,过冬的衣物也没有,重晞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重晖在山林中寻到一个窝棚,他把重晞放进去,用一堆树叶子把他围起来,自己出来砍树捡柴火。这大冷的天,谁都不想出来受冻,山中积着厚厚的雪,还在不停地下,去打柴可是相当遭罪的,于是柴火也可以卖钱了。重晖又扛又拖,带着一堆干柴来到山脚的小集市。 天寒地冻,哪还有什么集市,零星几个屠夫杀了猪宰了羊出来卖,他们都是这一带条件比较好的人,不然不会做这么丰盛的买卖,肉切成一块一块,很快冻住,不怕坏,有人路过便称几块走,拿回家做腊肉留着过年,有的贫寒的,也少称一点回家尝个鲜。 重晖是个生意人,大穷大富各路人都见识过,他拖着一大堆柴草挪到那几家小贩附近,马上就有人和他招呼,他便说自己卖柴草,他的柴草很便宜,值不上两块生肉的钱,屠夫们正好不想上山,都来买他的柴,重晖为难说不知卖给哪位好,便有人说大雪天的多出点钱也无所谓,于是其中一个人多给点钱把柴草拖到了自己的摊位边。 重晖看看掌心的钱,买肉是肯定不行的,他跟屠户们打听然后找农家把钱换了点干粮。 回到山中的小窝棚,重晞已经冻得不知事了,浑身发凉木木地蹬着两只眼睛,重晖敞开衣服,让他贴着自己的皮肤,他爬上爬下干活,出了汗,身上也有热乎气儿,重晞脸贴在他胸膛,好半天才缓过来,叫了声“阿公”。 重晖闭了闭眼,感觉疲惫渐渐消下去,但寒冷也随之明显起来,他拿起馒头,放到重晞嘴边,重晞又开心了,咬了一小口,边嚼边抬头去看重晖,眼里亮亮的,一定是很满足了。 连续打了十几天柴草,这期间,无论是重晖还是重晞都游走在生命边缘,随时都可能丧命,尤其是重晞,然而他跟着重晖一起挺过来了,重晖换到几件破布棉衣,还有一包干娘,之后他带着重晞再度启程。 哪哪都是山,翻过这座又有那座,重晖把破布衣衫都绑到自己身上,重晞还是在他怀里,紧贴他的肌肤,不管他多么累多么乏,他的胸膛总是火热的,重晞的小命被这处火热保住了,他的脸贴着重晖热热的皮肤,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睡得很甜,虽然没有地方躺,但温暖让他很惬意。 重晖轻易不会停下,担心一旦停下就难以走远,他低头只能看到胸前破棉袄下支棱着的软软的头发,小孩儿怕冷,卷缩在他怀里,恨不得整个人一点也别露出来,看着小人儿他就想笑。 走着走着,就觉这天地间太静,重晖忍不住唤道:“晞晞?还睡?” 晞晞其实已经醒了,听到呼唤,他慢慢伸出头来,忽然像是感到外面太冷又赶紧缩下去,但是阿公唤他了,他犹豫一阵儿,又冒出头,对着重晖笑,重晖嘴唇冻得发麻,但也对他笑。重晞鼓足勇气伸出两只小手贴上重晖的脸颊,大概是想给他点温暖,然而只见小孩儿笑容一僵,下一刻手就缩回了,不但缩回,还伸到了重晖的腋窝下,重晖被冰得一激灵,正待训他一训,就见他又咧嘴乐,只好由他。 重晖踏过一道山坡又一道山坡,感受到脚下的路越来越艰难,他知道自己的气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不知前路还有多长,却知他随时可能停止,葬身在这重山之中,给他陪葬的还有一个小生命。 希望渺茫又突然而至,一个山洞一头死狼挽救了濒临崩溃的重晖。山沟里的狼不知怎么死的,死了多久,硬邦邦的像一坨冰,重晖把它搬进山洞,山洞不大但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寒风吹不进来,他总算把重晞拉出来放到一边,用尽他最后的气力生着了火,烤熟了狼肉。 肉香仿佛唤起了人对生命的向往,歪倒下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