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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子仍是嬉笑着,旋即她垂下头,仿佛杯中的蔓越莓果汁里有什么宝贝似的,她一动不动地怔怔瞧着,酒红色的潋滟液体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里,不知是不是何盛秋的错觉,那浓密的长睫遮掩下,隐约有清透的水光一闪,瞬间似有无边的悲伤弥漫开来,何盛秋居然感到压抑。 良久,对桌的女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量低低说了三个字:“舍不得。” ☆、第二话富家女的资本 夜风微凉,虞锦瑟回到家里,已是夜里十点多。 开了灯,不大的卧室即便被明朗的灯光充盈,仍带着莫名的空荡,来来回回只听到自己拖着拖鞋的走步声,啪嗒啪嗒回响在传堂而过的风声中,孤寂如空城。 要洗澡,虞锦瑟去衣柜拿衣服,路过壁柜里藏着的婚纱照,脚步慢了一慢。 简欧风格的暖金钉珠相框,照片上的她,身着纯白婚纱,捧着百合,笑靥如花,而她身侧,沐华年笔挺的站立,一袭纯黑的西装衬出他的英姿卓卓——除开那张稍显不耐的笑脸跟搂着她僵硬的姿势。 虞锦瑟轻轻一笑,呵,当时拍婚纱照就应该看出他的敷衍,可为何自己还用一厢情愿来麻痹自己,不要紧,没关系,他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 是的,她爱他,虞锦瑟爱沐华年。就像她在日记里反反复复写着的那句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她拿起书桌上已蒙尘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便是这句诗,雪色的纸张,墨色的笔迹,工工整整誊在正中,一字一画,入木三分,恨不得要烙进心坎里去。那厚厚的,即将散线的册子,原是濒临淘汰的记录方式,她却固执地保留了下来,整整三百多页,七年过往,她对他所有的爱恋,都被一撇一捺记载,任光影飞逝斗转星移,亦无法抹去。 翻开发黄的第二页,初次见面的场景自远久的回忆中纷沓而出,大三的他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站在演讲台上,向新生致欢迎词。 那日天高气爽,暖色的阳光从翠绿的枝桠漏下,泛出一线金色的曦晖,映出他清隽的五官,虽然他的表情稍显淡漠,甚至有些冷,全然没有旁人发言那般积极热烈——她却陡然凝住了眸光,那一霎,就像武侠中描绘的神奇桥段般,她犹如被点了穴,完全不能动弹,只剩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移不开半分。他统共讲了四分钟,可她一个字都没听清,脑中傻傻地想起家里朱红楠木架上摆放的蓝田玉,稀世的玉件立在琥珀色的夕辉光影中,棱角分明而轮廓优美,只沉静置于一隅,便能掀起惊心动魄的美丽。 就这样,十八岁的她,于一个秋日的清晨,邂逅了她的初次心动。 …… 第二次见面,出乎意料的,是他找到她,她正在自习室,他招手让她出来,她的心砰砰跳的似打了强心针,脸红的快滴出血来,“沐学长,你找我?” 她还想说点什么,可大脑一片空白——这简直不像平日恣意张扬,口齿伶俐的她。 “虞锦瑟。”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神色淡而疏离,像是压根没正眼看她:“以后别再拿这些奇怪的东西塞我的抽屉。” 他话落,将手中袋子往地上一倒,哗啦啦全是各式各样的礼盒——都是她送他的礼物,皆是不菲的名牌货,最贵的一样,抵他三年的学费。 礼物纷乱地跌在地板上,像是被遗弃的垃圾,她愣在那里,听见他用讥诮的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在彰显你的情意,还是在炫耀你的资本,如果这是你们富家女追求男人的手段,谢谢,我不需要。” 他转身离去,而教室里的男女生已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将走廊的一幕尽收眼底,男生们均带着狎昵的神色,而大多数女生的冷嘲热讽则来得更加直接:“哼,仗着有钱就了不起吗?有个大老板的爸爸有什么好嘚瑟的,人家沐华年还不是半眼也不瞧她!” 教室里的男生则不满地道:“那沐华年有什么好,山沟里的贫农出身,学费还是政府资助的,也只有那副皮囊,能入了你们这些外貌协会的眼……” …… 第三次再见到他,在医院的重症室外,她看着床上刚做完手术插满了管子的老人,庆幸自己送钱来的及时。床对面的他正替老人细细地盖好被子,在她转身离开的霎那,他说:“谢谢你的七万块钱手术费,我一定会还。”他嘴里道着谢,表情却依旧淡淡地,没有半分感激的模样。 她不知如何回答,她本是好心帮忙,如今他一副欠债还钱的模样,倒真像是她蓄意让他欠自己的人情,于是连连摆手道:“不用还……真的……只要你外婆的病能好就行了……”生怕他不相信,她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也不缺钱。”这话刚出口,她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每每面对他,她的伶牙俐齿就不知去了哪,总是期期艾艾,说些没有脑子的话。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看了她半晌,像是在钻研她的表情,随后他嗤笑了一声,讥讽道:“有钱人就是阔气!”又一字一顿,如承诺般道:“虞锦瑟,我一定会还的。” 后来见面的次数就多了,她成了医院的常客,偶尔送钱续交住院费,偶尔提些营养品,将护士都弄糊涂了,以为她才是老人的外孙女,有次人手不够直接喊他:“小姑娘,你外婆通不了便,得灌肠,快来帮忙!”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想象灌肠的过程,排便困难的老人在药物的促使下,失禁地泄出一地的恶臭,溅了她半条裙子,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捂住了鼻子,唯独她眉头皱也没皱,反而温声地安抚着老人:“外婆,忍忍,马上就好了……” 下了课刚赶到医院的他恰恰看到那一幕,他抿着唇,脸上仍是那抹清冷的神色,最终什么也没说。 …… 再见到他,在大三的冬天,是她鼓起勇气约的他。夜里九点钟,天下起了小雪,她撑着伞立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橘色的路灯将她跟树的影子齐齐投到纯白的雪地上,很有几分韩剧的唯美。这样的画面原本最适合女主角自伞下露出一截优美的侧脸线条,面含忧郁地遥望着摇曳的树影,或者,镜头自梧桐树冠的角度由上往下俯拍,女主伸出纤纤十指,在飘摇的簌簌白雪中,面带憧憬的摊开掌心接住一瓣雪色花朵…… 剧情很唯美,只不过现实中的女主角将这个美感破坏殆尽,她一直在用力跺脚,将洁净的雪地踩得七零八落,还蹦着跳着呵气搓手——她等了他快两个小时,被寒风冻得受不住。 他来时正看到她在那跺脚,他似有些歉意,那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柔和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高傲得近乎凌厉的,许是太过贫寒的出身,要么就会让人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