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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丈夫……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 他声线低沉,比平时冷。 这还是他头一次用这样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傅云英怔怔地看着他。 霍明锦叹口气,她不喜欢依靠别人,像是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了,虽然她会找他寻求帮助,但是……她大多数时候理智得近乎淡漠,她对身边的人好,可她不会将自己心底的恐惧、彷徨、无助说出口。 她随时做好独自一个人的准备。 只有这两天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她才会紧紧抓着他,在他怀中落泪,说她疼,她难受,她不舒服。 他也难受,为自己不能替她分担,为那些印刻在她记忆里的痛苦。 然而终究还是不忍逼迫她,一看到她皱眉,便什么都不想管了……霍明锦推开漆盘,放柔声音问:“你刚刚犹豫了一下,这里没有你想吃的。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傅云英平素不爱吃甜的,但病后初愈,忽然很想吃一种甜甜的、凉凉的东西,吃下去,胃会很舒适。 她倒也不是委屈自己,只是现在没有,懒得折腾。 沉默了一会儿,她道:“想吃凉粉,冰镇的。” 凉粉祛暑解热,六月酷暑天常有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售卖自家做的凉粉冻。现在时节快要入冬,凉粉早没有了。 她挺爱吃凉粉冻的,上辈子小的时候,一到夏天,听到外边巷子里货郎叫卖的声音,立刻催促哥哥们去帮她买。 霍明锦吻一下她的眉心,“等我。” 他起身出去。 她应该不记得了,他却对凉粉冻有印象。盛夏天,她满头汗,老老实实等在垂花门前,盼着吃凉粉。魏家大哥逗她,不给她买,她怕小贩走远了,来不及生气,找出自己积攒的月钱,请管家给她买,等管家出去的时候,小贩还是走了。 她气极了,魏家大哥给她赔不是,她不理大哥,忍着气出来陪他祖母说话。 他从魏家大哥口中听说了这事,让随从骑马追出去,把小贩当天做好的凉粉冻全买下来送到魏家。 她吓了一跳,又惊又喜。 大概从那时候起,她觉得他是个好人,不像初见时那么拘谨,很快喊他哥哥,打捶丸的时候,和他分到一组会高兴地拍手。 一碗凉粉冻而已,哪怕她想尝尝天上的星星是什么味道,他也得办到。 督师命令下达,众人齐声应喏。 间壁几十名随从立刻上马扬鞭,往不同方向飞驰而去。 一时之间,马蹄声声,烟尘滚滚。 动静这么大,府中所有还在沉酣的人都惊醒了。 琅玕院,傅云章披衣起身,站在窗前,听莲壳禀报说间壁霍督师一大早让人出去寻什么凉粉,不断有人骑着马跑过巷子,马蹄如雷。 昨夜落过雨,院中山石被雨水洗过,棱角圆润。 傅云章想起一句诗:一骑红尘妃子笑。 此句是讽刺帝王沉湎享乐的。 少年时读到此句,也曾觉得诗中君王荒唐,后来方明白,若真的喜欢那人,只要能哄她发笑,什么奇珍异宝都可以捧到她面前,何况不过是千里之外的些许荔枝罢了。 他打开窗户,借着树梢间漏进卧房的微光束好网巾,穿戴好,手指拂过书案上一封折子。 连夜写好,墨迹已经干了。 半个时辰后,一小碗晶莹剔透的凉粉冻送到傅云英床头前。 霍明锦把匙子递到她手中,道:“你刚好,不能吃冰镇的。” 她咬了咬唇,低头吃起来。 第134章 选择 傅云英放下碗的时候,一屋子人静静地望着她。 这会儿她已经梳起长发,戴网巾,肩头披了件素缎袍子,上午吃过药,面色一点点恢复红润。 到用午饭的时辰了,她吃了一大碗鲜鱼虾仁馅饺子,汤底是燕窝鸡汤,清香鲜嫩,还就着傅四老爷从南边带来的凉拌孔明菜吃了一小碗浓香扑鼻的松簟油玫瑰丝龙须面,几枚生煎馒头。 等她喝完一整碗鸡汤,还不想撂筷子。 傅四老爷觉得能吃是福,忙巴巴地把一碟金银卷和水晶馒头往她跟前推,“吃,多吃点!还想吃什么?这就让人去做。” 霍明锦却不敢让傅云英继续吃了,忍不住看一眼她平坦的小腹,怕她吃出毛病来,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一旁的侍女收走食案。 傅云英觉得腹中很空虚,好像四五天没吃东西似的,现在她还颇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最好配红糟香油鲫鱼。 她看着侍女将食案撤走搬出房,目光有点舍不得。 霍明锦、傅云章、傅四老爷、袁三、苏桐、赵师爷,还有乔嘉和其他侍立的下属,全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 她环顾一圈,“怎么了?” 都被她的饭量惊呆了吗?她平时的饭量就不小,刚才也只是吃了一碗饺子一碗面几枚生煎馒头而已。 其实她还能再吃一碗饭。 没人吱声,静悄悄的。 袁三先忍不住,挠挠脑袋,几步上前凑到床边,坐在脚踏上,道:“老大,你总算好了!你不晓得,你病的时候有多吓人!” 他这句话说出口,傅四老爷和赵师爷叹口气,围在床头,你一言我一语念叨起来。 “什么都吃不下,叫也叫不醒,愁死我了!”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松弛有度,才是保养之法,以后不许再晚睡了!” “对,以后天一黑就给熄灯睡觉,总是三更半夜才睡,一早天不亮就起来,现在年轻不觉得,等你老了,浑身毛病!” “就跟姚阁老一样!病恹恹的,三天两头告假。” 姚文达白发苍苍,形销骨立,比年岁长于他的王阁老还显老,隔三差五就闹一个伤风感冒、脾胃不和什么的,一年十二个月,他月月要卧床几天。激动起来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随时可能一命呜呼,都觉得他肯定熬不过去,结果他老人家偏偏最后总能化险为夷,而且最后还成为内阁大臣,风光得意。 傅云英病愈后并不记得病中的事,只觉得仿佛睡了好几天,浑身酸软,没力气,筋骨像是被揉碎了又重新拼合起来,手脚僵硬。 自然也就不明白一家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看。 她没有受伤,只是脾胃不舒服而已,这样的疼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霍明锦他们来说,就不是如此了。 她昏睡不醒、痛苦得全身发抖的样子,太吓人了。 即使她此刻好端端地坐在床头,胃口大好,刚刚吃得很香甜,一双秋水双瞳乌黑发亮,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法放下心来。 面对一屋子忧心忡忡的亲人朋友,她揭开被子,想下地走几步,让他们看自己已经好了,不痛不痒,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