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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那日去取账册,见到了修书的书生,”春梅望了苏宓一眼,犹豫道,“奴婢总觉得那个书生,和小姐您,长得有些像。” 春梅支支吾吾的,其实说一个男子与女子长得像,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可她跟着苏宓这么多 年,见着那书生第一眼,就是觉着两个人不笑的时候都是差不多的,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与那个书生擦肩而过。 “那书生长得像我?真有这么巧的事?”苏宓闻言笑笑,人有相似也很正常,不过男子像女子的话,那该得多秀气啊。 “也兴许是奴婢看错了。”春梅不确定道,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万一是因为她那几日太想小姐了呢。 *** 黄昏的斜阳西下,薄暮余晖,长街的屋檐都好似镀上了一层杏黄色。 夕水巷子的珽方斋里,与往日不同,门口右侧的榆木柜台后头,站着的不是那个微胖的慈祥老头,而是一个颀长俊秀的书生。 他的模样端方如玉,背脊瘦削而不显得单薄,水蓝色的袖袍稍稍提过手腕,手中执笔,此时似是在对台几上的一本账册。 寻常一般的读书人若是碰些账单钱物便会显得有些俗气,可偏他容色认真兼着气质斐然,这些俗物在他的手里,都仿佛生出了书香气。 上官琰快至书斋门口时,看到的便是简玉珏玉色的侧颜,与那日习字帖一般,安静的好似一幅画卷。 他负手走进了书斋,一身亮色锦缎圆领袍衫,由第一排踱步到了最后一排,也没见简玉珏抬起头来。 上官琰凤眸一挑,终于忍不住往简玉珏那走去。 “你们铺子里,就是这般招呼人的?” 简玉珏听闻这略带挑衅的话语,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缓缓抬头,对上上官琰的视线, “那你想找什么。” 上官琰身量不矮,但与简玉珏相比,便稍逊了一些,此时索性两手交叠,半伏在台几上,仰着头看向简玉珏,“找你。” 他笑得随意,颇有些无赖的味道,手臂压着半本账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简玉珏微微向后退了小步,到与上官琰平视的位置,才开口道:“你找我做什么。” “为何不先问我是谁?” “我知道,你与那日踢翻我摊子的人为同窗。”所以听到那挑衅之语,他丝毫不奇怪。 “哦,既然你记得,那我们也算是熟人了。” 上官琰笑了笑,直起身子,“放心,我可不是来拆你铺子的。” 他顿了顿,看着简玉珏,“我要你做我的食客,月钱随你开,我还能帮你进到国子监,成为监生。” 上官琰的手臂一离开台几,便重又露出了方才那本账册,简玉珏向前一步,接着方才的账目继续算了下去,与上官琰的语气相反,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走吧,我不愿。” “你就不怕我带着卢冠霖过来寻你的事么?若是你成了我的人,我便替你挡了他。” 简玉珏头都未抬,“不愿。” 上官琰看向眼前略带执拗的穷书生,不知为何竟然不觉恼意,似乎这般回答才是应该的,不过,他想做的事,还未有做不成的。 “好,那你便试试等我几日。” 上官琰走后,简玉珏看着门外那抹远去的浓紫色身影,不住地揉了揉眼尾,李叔要他看几日,得空回老家置办些事,若是真带了人过来,就怕毁了人家好端端的铺子。 可他到底是何时惹上了这些人的。 ... 转眼间五日已过,李掌柜揣着一个包袱,神色高兴地进了店门。 “玉珏,我回来了。” 简玉珏看到李掌柜,心里舒了一口气,这几日,他还真怕有人上门来寻事,又不好关了铺门。 李掌柜将包袱放进了铺子的里间,笑呵呵地重又跑了出来。 “李叔,家里的事办妥了?”简玉珏递过给他这两天整理的账册。 “是啊,玉珏,我把老家的房契卖了,筹了一笔钱,想在这京府偏郊买个小院子,以后你也不用住那草屋了,漏雨天那地方可是潮的很。” 简玉珏是青州人,青州与京府临近,也是相较于其他十几州而言,实际若是行马车也要个两天时日。他来京府摆卖字帖,一是简奶奶身子骨才痊愈,需要银钱补身,二则是用来买书。因此花在自己的吃住方面,自然很是简陋。 这些事,李掌柜以前不知,如今熟悉了,多少也猜到了些。他年轻时,曾受过一次磋磨,断了仕途,如今看到简玉珏这样的好孩子,心里就忍不住心疼。 看着简玉珏垂头不语,李掌柜笑呵呵地轻轻又推了他一下,“反正,陪陪老头子呗?” 简玉珏刚想开口,余光瞥见一抹朱红,那艳色教他眉头微拢,来的人不是上次那人又还能是谁。 上官琰摇着骨扇,施施然踏进了门槛,也不看向李掌柜,只对着他喊了一声。 “简玉珏。” 简玉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却并未如料想一般有其他人,“你还来干什么。” “我说过,我能让你进国子监。”上官琰走到台几边上,半倚靠着笑道,“你运气好,当巧这两日有人得了急症,我替你要了那位置。” 他说罢,手中一块桃木芯牌子掉落到了台几上。 李掌柜年轻时也做过监生,对国子监的太学名牌记得清楚,他离得近,此时拿起了一看,赫然是简玉珏的名字! “这,玉珏,这是你的名牌。” 简玉珏一听,骤然拿过那块漆饰蓝色的桃花芯木,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便晃在他的眼前。 简玉珏手中握着这块方木,神色终于冷了下来,他转向上官琰,“为何我的名字会刻在这名牌之上。” “本就是你的,不刻你的名字,刻谁的。”上官琰无所谓地笑笑,“所以,现在,你愿不愿意做我上官琰的食客。” 李掌柜站在一旁,他比简玉珏还要明白,这半途拿到的监生身份有多么难办,说什么得了急症,个中曲折稍加思量,都能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离明年二月的会试已经不足一年,若能进国子监,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李掌柜看了看简玉珏,以玉珏的心性,那是绝不会要。 果然。 “不愿。” 简玉珏向来温润的眼眸第一次染满了寒霜,是比上一次在永安街时更为直接的冷色。 他喜静,从不愿与人争闹,学问便是他唯一想做之事。倘若他真要依附于人,凭他青州解元,当初就不会失去那次会试的机会。 他自出生被人遗弃,一无所有,父母传给他的,大抵也还只剩下这一点骨气。 上官琰看了他一眼,轻呵了一声,“简玉珏,你这般迂腐,真是白白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