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冷战
第三天，他们去了唐屿父母的住处却没有见到人，一问家里的阿姨才知道，唐屿的母亲当晚回家便病倒去了医院，现在人还躺在病床上。他们来的时候阿姨正在给对方炖汤，听到说要过去探望，连忙拜托他们帮忙带过去。 阿姨望着紫砂锅里的高汤难为情地说道： “你们可以再五分钟吗？就五分钟，汤马上就好了……” 阿姨一脸抱歉，很难为情的样子，李藿最看不得年龄大的人做低伏小，于是连忙宽慰，“您做好了交给我们就行，我们等得住，不急。”然后拉着唐屿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 “你信吗？”唐屿突然开口。 “什么？”李藿没反应过来。 “我妈生病进医院这件事，你信吗？我怎么觉得这么蹊跷呢？”唐屿耐心地解释，他对此半信半疑，昨天见都还好好的，一晚上就能病了？还病到进医院需要住院？ 他很难不觉得这是他母亲的苦肉计，专门用来对付他。 “年龄大一点的人是比较容易生病，是真是假咱们待会儿就能知道了。”李藿不会把男友的母亲往最坏的方向猜测，但起码的疑心还是有，不管怎样他做到自己应该做的就行了。 “你说得对，咱们待会儿去医院看就知道了。”唐屿点点头，正巧，阿姨也提着保温桶走向他们。 “这是给唐总的汤，您拿好。” 等到阿姨给他们交代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李藿便和唐屿一齐离开了别墅。 唐屿开着车，李藿坐在副驾驶，他抱着装着鲜美汤品的保温桶转头看向对方，“我们要不要买点水果鲜花之类的，探望病人都需要准备这些东西吧？” “买什么买，给她买浪费钱，多半在病房里生龙活虎就等咱们去了演戏呢，不买！” 唐屿盯着前面的路况，头也不偏。 李藿不赞同他的看法，“还是买点，该有的礼貌咱们得有，我就算了，那可是你亲妈，万一真病了你不得后悔自己这番话？做人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吧？” “成成成，你想买就买吧，反正我的意见也不重要，你愿意讨好婆婆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藿作势拿保温桶砸他，唐屿立马投降，嘴里示弱，“哎呦，我就过过嘴瘾还不行吗？丈母娘，丈母娘行了吧？” 一场血案才就此避免。 驱车到达医院之后，李藿步行到几十米外的水果店买礼品，又从花店买了一束百合，唐屿停完车出来找他时，正好在医院大门碰上。 “给，你拿花，我提水果和汤，都有拿的谁也不吃亏。” 他把大束的百合花递给唐屿，对方猝不及防迎了个满怀。 “你倒是会选，专挑重的拿，水果给我吧，我还能拿。”唐屿啧了一声，不满李藿自己拿着重物把轻的给他。 “不用，我健身的时候都不止这点重量，这算得了什么。”李藿催促着唐屿快走，说再磨蹭下去汤都凉了。 唐屿无奈，只能抱着花走在李藿前面引路，虽然他也搞不清病房在哪儿。 最后，还是问了前台护士才准确地找到病房，他单手抱花，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踏了进去。 “我妈这是……” 唐屿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唐明慧竟然脸色苍白地闭着眼躺在病床，还打着吊针…… 坐在病床旁边的唐父，见他们来访立刻起身，朝唐屿嘘了一下让他小点声，然后拉着他们走到病房外，轻轻关上了门。 “你们怎么来了？” 唐父把花和水果，以及汤全部放到门外的置物台上之后问道。 “我和李藿回家找你跟妈却没看到人，阿姨说妈生病住院了，所以就来探望。”唐屿拧着眉回答，从未见过的、虚弱的唐明慧令他一时间接受无能，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妈她哭了整夜，几乎没睡，旧疾复发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你们都回吧，这是有我一个人照顾就行了。”唐父叹息着语气平淡地说。 “我想再看一眼，说不定她马上就醒了。”唐屿愧疚不已，抛开昨晚，他妈一直以来都算作一个不错的母亲，除了在唐父这件事上坚持之外，对他有求必应，像是在弥补什么一般。 因为不敬说话太重，导致亲妈生病住院，这件事他在良心上面怎么都没办法过得去。 “行吧，那你动作轻点，你母亲天快亮时才睡下，让她多睡会儿。小藿你也去吧，你们一起。”唐父拍拍唐屿的肩膀，走到廊外的长椅上坐下。 他们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唐屿坐到了母亲身旁，看到对方格外苍白和脆弱的面容，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失去光泽地垂散在枕头，病号服让她整个人苍老了一截，再也看不出半分气势以及平日里的精致。 他抿了抿唇，握住了母亲的手，轻声道：“妈，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李藿也很担忧唐母的病情，安慰似的揽住了唐屿的肩膀，“别担心没事的，叔叔都说了，是小毛病，肯定很快就能醒来的。” “又不是你妈，你当然觉得这是小毛病。” 唐屿冷淡着一张脸回答，把李藿放到他身上的手拨开。 “你！” 李藿呼吸一窒，没想到对方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因为唐母又再次故态重萌，他忍耐地深吸了口气，体谅对方母亲生病心里着急，自己的话也有点欠妥，“我们好好的行吗？我不想吵架。” 唐屿知道自己是牵连无辜，将其撒到了对方身上，理亏地没有再反驳，把李藿垂下的手重新搭到肩上，又看了一眼唐母然后说道：“让妈好好休息吧，咱们先回去，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会醒来。” 李藿和他相伴出门，跟唐父告别，从医院驱车回到了S市的住处。 这边唐父，推开病房的门。 “好了，孩子们都走了，可以不用装了。” 李藿和唐屿回到了房子里，打从车上对方就不时盯着他欲言又止，尤其现在一进门，他倒杯水的功夫，对方还盯着他。 “有什么事想求我直接说吧，咱们不绕弯子。” 唐屿看着李藿的脸色似乎还好，犹豫半晌还是试探着问：“我妈昨晚说的代孕那个事……” “不可能，没商量！” 他还没说完就被李藿打断，语气坚定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我妈那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怕她身体有个什么好歹。”唐屿皱紧了眉头，神色忧愁，“怎么说她也是我亲生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如果真有万一，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可以不出现在她面前，明天就回去，你留在S市照顾她，直到康复再回B市找我。”李藿同样忧心对方病情，但这件事踩在了他的底线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我直接说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们只能分开了。” 他重重地放下水杯，希望唐屿不要再做无用功。 “你为什么总是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分手，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死缠烂打？！” 强烈的怒火席卷了唐屿全身，李藿口中的“分开”顷刻引爆他的雷区，瞬间想起了那天跟贺呈以及关流云见面的时候。 “你说话啊，还是因为我的鸡巴最长，次次都能顶到前列腺？别人的大小粗细你怎么记得一清二楚呢？有没有弧度都记得，还拿出来说？你觉得很光荣吗？骚逼被三个鸡巴日，很厉害是不是？” “我妈不过是想取你点精子就跟立贞节牌坊似的，被别人肏逼的时候怎么不拒绝呢？怕是不但不拒绝还叫得欢快，他们肏比我肏厉害是不是，能让你更爽是不是？” 唐屿怒得发狂，口不择言地将心里似有若无的妒忌全部说了出来，“我还真就跟你说了，这孩子一定要要！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室内一阵寂静。 他兀自粗喘着气，发泄的对象半声不吭。 一身的怒火逐渐随着时间消散，愤怒过后，唐屿缓慢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放软了语气想要粉饰太平： “孩子生出来之后我会给他双倍的父爱，加上你的那一份，完全可以弥补缺失的母爱，只是去趟A国而已，顺便就当旅游了，九个月之后就能见到宝宝了，不好吗？” 李藿叹着气，“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了……你一直都很介意对吗？” 话语很轻、很淡，似乎被风一吹便能归于尘土之中。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屿别扭地辩驳，死活不肯承认。 “在你看来，代孕只是去A国旅游花点钱，出点精子，最多被打扰二人世界，影响你谈恋爱了，但能让你母亲舒心，你爸满意，你自己亲情后代两不误。可是在我看来，孩子意味着伦理，意味着法律，意味着要投入无限的精力以及爱，同时也意味着对这个产业的支持，对孕母的伤害，以及对无数女性的伤害。”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李藿抬头看向唐屿。 见唐屿还是别扭着表情懵懵懂懂，便知道一时间扭转不过来他那种有钱人的想法，不再多言。 这番争吵令他意识到他跟唐屿还有很多隔阂没有消除，对方对他之前和别人上过床还是耿耿于怀，他没意识到自己又叹了口气，“你在S市照顾你母亲吧，我回去准备上班了。” 唐屿还在别扭没有阻拦，于是两人最后谁也无法说服谁，打从这天起，开始了长达一周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