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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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沈老爷子是如此处理的?” “是的,王爷。沈家已经定好了开祠堂的日子,现在正加紧赶做沈二爷的灵位,七日后会给沈三郎重新上族谱。” 听到这话,白芨手里的笔停住了,心中顿时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又是一个聪明的狠人啊,公然违背世俗规矩,把夭折的孩子请进祠堂。 “待会你和胡大人说一声,不管今晚来人中有谁,尊客位都给老爷子留着,本王要和他好好喝几杯。” 人家为了达到赔罪的目的,连族长之位都舍了,合该有这份体面。 “是。”林队长拱手复命,之后从怀里掏了几张纸出来汇报,“王爷,末将因查到些许眉目才未能及时赶回,请您过目。” 白芨微微有些意外,本来只想让属下打探一些表层消息,却不想还能挖出更深层次的东西,这么草率? 她接过纸张翻了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学政衙门几个字。 沈大郎的母亲蒋氏出身蒋家,蒋家当家人蒋德远乃现任江淮学政,是沈大郎的远房堂舅。 学政衙门直接归礼部管辖,学政相当于后世的省教育厅厅长,品级只比总督略低,地位还在各府知府之上,是从三品大员。 按正式的科举考试来算,县试由县令主持,府试由知府主考,到了院试才是一省学政亲自担任主考官。 “本王听沈大郎谈吐,不甚惊绝却也非草包之辈,他在书院的风评如何?” 林队长就知道王爷会问这个,连忙拿出准备好的东西,“王爷,末将私下问过沈大郎的同窗,他们都说‘此人肚里极有文采,不时有灵妙之笔’,课业在县学里数一数二。” “数一数二?”白芨玩味一笑,轻轻弹着手里的纸张,“也就是说,他在本县都不能保持压倒性的优势,次次拿第一?” “是的,有一位学子时常与沈大郎较劲,搞得他烦不胜烦,县学都不怎么去了。” “这样啊。” 在吴中县数一数二,能拿到县试的案首不奇怪,在府试能拿到案首就有些超常发挥了,而要在整个江淮学子当中直接拿到廪生名额,则有些匪夷所思。 院试其实也是省一级组织的考试,通过府试的学子在各个州、府城考试,学政亲临现场监考、阅卷,然后依照州府情况不同按比例录取。 简单来说,苏州府经济好、教育发达、人口也多,录取的秀才就多,反之像淮宁这样的州,每次的录取名额会少一些。 又因为学政要到每个州去监考,所以各个州府考秀才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这样也就不能用同一套考题来评判各州学子谁强谁弱。 鉴于以上情况,大兴各省学政会封存每府前几名的考卷,等整个省都考完了,再放到一起综合难易程度对比,从中挑出十人,不排先后直接给出廪生名额。 这种廪生比本府自己评出来的更为荣光,算一种特殊的荣誉,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全省前十。 白芨对科举的了解仅限于表面,不知道这种排名是不是大兴独创,但以沈大郎平时表现出来的实力,应该很难得到这份殊荣。 江淮有百多个县,一个县状元都拿不稳的人,要干掉这么多人抢前十…… 当然,沈大郎能拿到这个廪生不一定代表蒋学政徇私舞弊了,也有可能是出于苏州府的地位考虑,全府没有一个人拿到前十,场面上不好看。 或者,大多数县学学子都比吴中要差,第一名的成绩还比不过吴中的二三名。 “你去收集苏州府近几次府试、院试的考题,再试试能不能弄到头几名的答卷抄本,传回去让家里的两位先生看看。” “是。” 等属下领命离开,白芨重新拿起毛笔,沾上调制好的佐料,均匀涂抹在已经晾了一会的鸡腿上。 小桌旁边搁了盆烧到恰好的炭火,某人哼着小曲,惬意地听着油脂滴入火焰的‘呲呲’声,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科举诞生之后,就一直伴随着作弊的现象,无论杀多少人,都会有人继续心存侥幸铤而走险。 有蒋学政的关系在,沈大郎不太可能用小抄作弊,却极有可能提前知道了考试的大致方向,从而压榨沈三郎写出多套答案。 作为嫡长子,需要荣光加身,蒋家也乐意看到亲近蒋家的后辈之中出现人才。 至于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让沈三郎考一场就知道了。到那个时候,管你什么江淮学政,去大牢里提督学政吧。 沈大郎敢露出那种恶心人的眼神,白芨就在心底想好了对方的下场,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秀才,实在没必要现在去大动干戈,要玩不如玩把大的。 真以为百姓的流言没用,随便就能压下去吗? 换做其他时候可能如此,可事关一省学政,从三品的大员,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只等他露出马脚。 为什么说‘四品靠运,三品靠命’,这是因为四到三是官场上最大的门槛,属于阶级跨越,越到塔尖,能站人的地方越少。 白爷已经把机会放到所有四品官吏面前了,后面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在他们当中,江淮各地知府得到学政之位的可能性小一些,毕竟学政属于教育范畴,通常要由翰林院出来的人担任。 而具备这些条件的,江淮也有不少,比如六部常驻各地的清吏司主司、少官,完全够资格。 白芨只要把今晚的宴会办漂亮,给吴中县甚至整个苏州府的百姓留下女王的传说,不让流言随时间消逝就足够了。 只要日后有人谈起这场宴会,谈论到请宴的由来,呵呵,那事情会变得很有意思。 蒋家一定会以科举关乎江山社稷、必须合规为由,极力阻拦没有秀才功名的沈三郎参加乡试。 但无论是那些心里想进步的官吏,还是眼红看不惯苏州这个地方的人员,却会以‘为母尽孝,其情可悯’如此万金油的说法当借口,自发地拱上一把火。 彼时,就该礼部出面了。 他们是准备放弃这个一省学政,成全一场旷世佳话,让礼部刷足存在感,还是打算维护自己人,站在多数人的对立面? 啧啧,面对这样的难题,就连白爷也不知道怎么选呢! “呲。” 炙烤到诱人色泽的鸡腿,在专业厨子的操刀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飘荡在县衙的后院之中。 过来请示的胡大人已经在原地站了一会,始终不敢上前,鼻尖的霸道香气无端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他不明白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王爷的气息完全变了。 此刻的女王像一位老道的棋手,谈笑间便在棋盘上布好了局,而棋局的胜负关乎大批人员的前程与生死。 胡远志不禁想起在京城的时候,祖父也经常会把自己关在书房,用练习书法调整心境,以便冷静应对困局。 王爷跟祖父一样都用毛笔,只不过她是刷鸡腿。 “胡大人,你也想吃?” 白芨注意这人好久了,不知道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里傻站什么。 “王爷,下官是来通报的,您的下属求见。” 胡县令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忍住了想吃上一口的冲动,实在是不敢吃啊。 “下属?”白芨扬了扬眉,随后点头回了一嘴,“让他们进来吧。” “是。” 正当某人还在思考来人是谁的时候,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穿着青色官服的精瘦男子大步冲了过来。 没等白芨询问,对方直接跪地磕头,大声哭诉:“王爷,求您开开恩,让您属下的铁卫也去我们县里转转吧,求您了。”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