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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过了半晌,嘴角一勾:“既然你来迟了,那就叫王迟,如何?” 司马嵘不知道他究竟是闲得慌,还是当真与自己聊得投机,起个名想了这么久,起完了还要来征询一番意见,虽然没有受宠若惊,却还是有些讶异,忙应道:“多谢丞相!” 王述之朝他看过来,不悦道:“别光顾着谢,我问你,这名起得如何?” “……”司马嵘抬眼与他对视,诚恳道,“甚好。” “好在哪里?” 还没完没了了…… “嗯?”王述之直直看着他。 司马嵘心中冷笑,掉书袋么,谁不会,于是朗声应道:“玄德公三顾茅庐,诸葛先生曾作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可见,迟有迟的好处。” “哈哈哈哈!”王述之大笑,“有趣!你太有趣了!” 司马嵘宠辱不惊地微微一笑,未再多言,只是暗中觉得这王丞相比自己想象的要坦荡一些。 “今晚聊得尽兴,赏你明日陪我去游秦淮河!”王述之说着便离席起身,走至门口又忽然回头,拿如意朝他点了点,唇边噙着一丝浅笑,“陆太守目下无尘,他日必当后悔。” 我也这么认为啊!丞相好眼力! 司马嵘微微弯了弯唇角:“丞相谬赞。” 王述之看他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大摇其头:“唉……太无趣了。”说罢转身离开,高齿木屐踩在回廊间,落下一连串清脆声响。 在门口守着的两名婢女“噗嗤”笑出声来,其中一人探头往外看,待王述之走远后朝司马嵘看过来,弯着眉眼道:“一会儿说你有趣,一会儿又说你无趣,我倒是觉得,丞相最有趣。”说完两人笑作一团。 司马嵘在宫中虽过得落魄,却有一个关系亲近的皇兄司马善,司马善是个包打听,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他耳朵里。 也不知是传言有误还是皇兄用词不当,司马嵘一直以为王述之是个虚伪狡诈之人,不过今日一看,却觉得他与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于是问道:“丞相脾气很好?” “那是自然。”另一名婢女笑嘻嘻回道,“整个京城,论风度,没人及得上丞相,论脾气,还是没人及得上。” 司马嵘微微点头,见管事走了过来,便走出门槛迎上去。 “丞相让你随行伺候,那你就与亭台楼阁一道住在主院偏室,随我过来吧。” 司马嵘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也不知和上辈子相比哪个更落魄,心里自嘲一笑,应道:“是。” 第四章 司马嵘在丞相府住下来,每每走到哪儿都能引来府内其他下人的侧目,总觉得这状况与自己目前的身份十分不符,想起在太守府的遭遇以及陆子修的另眼相待,又想起被人砸过来的橘子与香囊,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大晋好男风之人不少,这元生不会是长得太好看被陆子修给相中了吧?要命! 司马嵘昨夜睡得晚,今晨又起得早,洗脸都是摸黑的,到现在还一头雾水,连忙趁着左右无人之际往水塘边走,蹲下去低头朝水里一看,怔住了。 水中的人影十分眼熟,修长的剑眉、狭长的凤目、挺直的鼻、单薄的唇,拆开来看是自己的,合起来看还是自己的,这是元生的相貌? “元生,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响起元丰的声音。 “洗手。”司马嵘简短地回了一句,站起来转身朝他看了看,想起他一路对自己十分友善,人又憨厚,便道,“你随我过来。” 元丰不解地跟着他,想起昨晚的事,看向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崇拜,喋喋不休道:“元生,你几时学会弈棋的?真是太了不起了!对了,我以后该改口叫你王迟。听说丞相府里连名带姓只用两个字的下人可不多,走出去身份都不一样,连着姓喊出来,别人一听就知道是在丞相身边伺候的。” 司马嵘脑中正混沌着,几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走到不起眼的角落开始解腰带。 元丰让他吓一大跳:“这可是丞相府,茅厕在后面!哎?你在太守府也没这样过啊……” 司马嵘冲着墙无奈地叹息一声:“我方才不小心磕着腰了,想让你帮我瞧瞧有没有伤着。” 元丰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连忙点头:“快让我看看。” 司马嵘掀开后面的衣摆,微微绷起心弦。 “咦?”元丰惊奇地看着他后腰,“你怎么磕出这么奇怪的印子来了?” 司马嵘手一紧:“什么样子?” “说不上来,有些像画上的祥云,又不大一样。” “可是两边相对,和玉如意上面那种云纹图差不多?” “噢!对!”元丰恍然大悟,正好奇地想凑近看一眼,就见他将衣摆放了下来。 司马嵘心惊之余激动得双手有些颤抖,束好腰带转身看着他,微笑道:“我也不曾注意磕在什么地方,没伤口就不要紧,你快忙你的去吧。” “哎!”元丰点点头,也没多想。 司马嵘看看天色,猜测王述之快回来了,便往前面走去,只是这一路上心思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 元生与他长得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腰后的胎记都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比自己那孱弱的身子骨健朗一些,他突然有些异想天开,会不会宫中的自己并没有死,而是同样换了灵魂,让元生替代了? 如果真是如此,希望元生那唯唯诺诺的性子别让人欺负死,好歹撑到自己想法子将他运出宫来。 司马嵘越想越激动,似乎阴沉的天际豁然开朗,连忙顿住脚步平复了一番情绪,待面色恢复镇定才抬脚跨过门槛。 日暮时分,外面有了动静,王述之一身朝服出现在门口,疾步冲进院子,一抬头看见司马嵘在正屋里沏茶,连忙举着笏板拎着袍摆朝他奔过来,口中急道:“快!快关门!” 司马嵘有些傻眼,昨晚还见他风流倜傥气度从容,怎么一转眼就跟后面缀着讨债鬼似的? “快关门!”王述之拿笏板指指他身旁的大门。 司马嵘听到外面传来大司马王豫的声音,心中诧异,听从他的吩咐将门关上,又顺手将门闩拨到中间。 王述之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就差开口夸他聪明了,扔了笏板便急匆匆开始脱朝服,口中吩咐道:“将常服拿过来。” 司马嵘没伺候过人更衣,目光转了一圈才找到他的紫色常服,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