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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便走过去端起来送至他面前。 耳边猛然响起拍门声,大司马怒气冲冲:“述之,快给我出来!你是逼着我将郗太尉请到丞相府来是不是?” 王述之顾不上让人伺候,自己抓过衣裳就穿起来,出口的话却带着笑意:“伯父,您快将太尉请回去,此事我不会答应的。” 王豫不拍门了,将嗓音压低:“皇上如今正虎视眈眈,只等着机会对咱们王氏下手,郗太尉德高望重,他那宝贝幺女亦是才名远播,哪里配不上你?这门亲事迫在眉睫,你不可任意妄为,不答应也得答应!” 王述之将衣裳换好,又脱了鞋换上高齿木屐,大袖轻摆,再次恢复山水之气,隔着门笑应道:“伯父快别做美梦了,此事就算我答应也成不了。” 司马嵘暗地里点头。 王述之余光正巧瞟见,偏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你点什么头?” 司马嵘面不改色:“小人不当心扭了脖子。” 王述之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眼角瞟着他有些意味深长。 门外的王豫本就气得不行,这下更是暴跳如雷:“我是为你好!如今你父亲不在了,你便无所顾忌,伯父说的话可是没有分量?” 王述之走到门口,隔着一层木板笑道:“伯父千万别误会,您说的话自然有分量,只是此事确实成不了,皇上赏我八名美人,正是让我别急着成亲的意思,您还不明白?” 王豫在外面来回踱步,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如今咱们王氏树大招风,跟哪家联姻都不会顺利,万一皇上动了怒,抢先下旨赐我一名无盐女,我担心半夜睁眼惊得摔下床去,还是省省吧。” 司马嵘心中腹诽:肤浅! 王述之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听,走回来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便放下,执起沉香如意朝后门处点了点,低声道:“快随我出去。” 司马嵘跟在他身后从小门溜出丞相府,登上一辆朴素的青漆马车驶出乌衣巷,帘子被风掀起,顿时引来一阵骚动,年轻女子们纷纷跑过来扔瓜果香帕,扔完又笑着跑开。 王述之摇头而笑,抬手将帘子拉严实,直至行到秦淮河边才露面,带着司马嵘弃车登船。 画舫上已有八名美人立在那里等候,应是早就得了吩咐,见到王述之过来纷纷行礼。 司马嵘久居深宫,从未见过秦淮河的热闹繁华,便在船尾欣赏了片刻,到夕阳隐没时再放眼一望,两侧雕栏画栋、灯笼高悬,倒影在水中蔓延十里,美不胜收。 王述之惬意地坐在席上,隔着一层帷幔欣赏外面四名美人的舞蹈,另有四人坐在两侧拨弄管弦丝竹,乐声飘渺。 司马嵘坐在他身后,正觉得无趣,就听他开口:“这八名美人可是陛下赏的,你觉得如何?” “回丞相,小人看不清。” 王述之轻笑,偏头朝他看过来:“怎么不做老夫子了?” 司马嵘微抬双眼朝他看了看,见他略含期待地盯着自己,只好重新回答:“弦乐动人,舞姿曼妙,陛下赏给丞相的自然不差,隔着纱看,那就更有意趣了。” “好!”王述之轻叩如意,“既然你这么喜欢,今晚她们就归你了!” 司马嵘眼皮狠狠一跳,颇有些无语。 王述之说完拿如意朝他胸口点了点:“衣裳脱了。” “……”司马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解地看着他。 “将衣裳脱了。”王述之笑意盎然地复述一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司马嵘沉默地将外衫脱下,让深秋的夜风一吹,略起一阵凉意。 王述之也站起身,面朝他张开双臂:“替我脱。” “……”司马嵘原地杵了片刻,走上前笨手笨脚地开始替他解腰带,又绕到后面将他长衫脱下,问道,“丞相可还有何吩咐?” “再替我穿上。” 司马嵘饶是再能忍,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绷起了青筋,随即心中一动,蓦地明白过来,连忙将手里绣着银线云纹的长衫放下,拾起自己的粗布衣裳,看着他道:“丞相可是此意?” 王述之盯着他沉幽幽的双眸,轻轻一笑:“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后面就不用我多交代了罢?” “小人会一直留在画舫,直至丞相回来。” “嗯。”王述之极为满意,待二人互换了衣裳,就将自己的沉香如意往他手中一塞,“赏你的。” “多谢丞相。” “赏你把玩片刻。” “……”司马嵘有生以来头一回发觉自己的耐性似乎并不怎么好,忍了忍,“多谢丞相。” 王述之轻轻一笑,又与他换了履鞋,转身走出船舱,在夜色中静静站立片刻,已然敛起一身洒脱之气,玛瑙似的眸子在阴影处不见任何流光,也无半丝笑意,只低声开口:“人到了?” 一名仆从趋步上前,低声道:“回丞相,已经到了。” “嗯。”王述之点点头,低头审视身上的衣裳,随手扯了扯,正欲抬步离开,忽然回头。 司马嵘捏着帷幔的手急忙顿住,屏息静气,直至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掀开一角,微微眯起双眼,在黑暗中寻到王述之不甚清晰的身影,待他消失在夜幕中才重新放下帷幕,走回去坐在席上沉思半晌,捡起面前的糕点吃起来。 第五章 岸边阴影处早有马匹等候,王述之贴着墙根走过去,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在两名扈从的掩护下一路往北朝幕府方向疾驰,守城的是王氏亲信,看到丞相府的令牌当即将一侧小门打开。 丞相幕府临江依山而建,登上山顶便可将大江左右一览无余,可谓京师要塞、皇城咽喉,这是自祖父王茂鸿手中留下来的,如今则由王述之总揽大权。 当初胡人侵犯中原,晋室能够在江南立足重整大业,王氏居功至伟,甚至元帝登基时都曾邀请王茂弘同登御座,虽然王茂鸿拒绝了,但此事传出皇宫后便有了“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如今到了王述之这一代,幕僚心腹仍往来频繁,但皇帝却已经换了好几个,早已不复当初的信任。 这丞相幕府,俨然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幕府大门应声而开,王述之疾步走进去,一入正厅便有人脚步匆匆迎上来跪倒在地:“下官拜见丞相!” “嗯。”王述之抬了抬手,在正席入座,敛起一身风流之气,面色虽平静,眉眼中却已经没了笑意,只淡淡道,“坐,信上写得含糊,事情究竟如何,你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