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送外賣了

    常子悅開始了早晚自習後，常念並沒有跟她所說的一樣變得自由了，反而比之前還要忙。

    業主早些日子跟她商量要不要頂下隔壁的鋪位，本來開小食店的老闆退休不做了，她若是一併接手，正好可以擴張托兒中心。

    這一區好學校不少，樓價向來高企不下，幼兒教育的市場前景很不錯。

    在她接手前，藍蜂只做簡單的托兒服務，孩子有人看著就算了，生意算是過得去。

    真正好起來是在她接手後，她和韓奕改良了整個營運模式，把托兒中心開成大學一樣。除了固定的休息和小食時間，其他時間各個課室裡都有不同的興趣班，孩子們可以按自己的愛好到處去玩，如果一個都不想上，也可以單純玩玩具或者看書。

    這個改動投入的成本比原來多了好幾倍，無可奈何令學費也大漲，沒想到慕名而來的家長不減反增，甚至現在全年的名額都報滿了，家長明知道在等待名單上得排到幾十名後，還是願意碰碰運氣。

    擴展一直是她們計劃內的事情，現在正好有完美的選址，她和韓奕算了算賬就答應下來了。

    確定擴張計劃後，幾乎把她每日給他打電話的那一點時間都擠掉。

    他知道她對這份工作很有熱誠，卻從來不知到這種程度。現在兩人仿佛換了角色，他變成了催寒問暖的那一個，才發現在做情人的方面，她比他更不擅長。至少她每天定時打電話來，他都乖乖坐在電話邊等，但她是永遠都找不到人，經常要一兩個小時才回撥，一開口就是：「對不起，我電話沒在身邊。」

    她的辦公室變成他下班後最常去的地方，給她帶點外賣晚飯。他自己也忙，晚了過去就會獲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迎接：「你怎麼現在才來？餓死了。」

    「傍晚那兩夫妻差點在我面前打起來，拖了些時間。」他揚了揚手中的保溫袋：「媽包了餃子，今天特意送上門給你吃。」

    她笑得更甜了，他忽感神清氣爽，一天的疲倦一掃而空，正想把她拉過來香一口，才瞥見韓奕也在。經過這小半個月，他的到訪再也不讓人意料之外。她只抬手打了個招呼，提起袋子要走：「我老公在催了，明天再說吧。」

    「嗯，明天見。」

    送走韓奕後他才問：「她今天怎麼留到這麼晚？」

    「我們吵了一下午。」她嘆了口氣，臉露倦容。他從來沒有見過常念和誰吵架，不禁好奇：「吵什麼？」

    擴展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本來硬體上的設計裝修就夠忙了，還要重新編課表、收生、招聘。這些都未忙得過來，她們又接到一個舊同學的電話，說欣賞藍蜂的營運方針，希望可以買個加盟權。

    韓奕正在還房貸，中心擴展又要多花一筆，對那不小的數目有些心動。常念卻不太喜歡這個提議，總覺得把心血賣給了別人，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你怎麼看？」她甚少問他關於事業的意見，徐宇立認真想了想，回說：「就算你不收這筆錢，她也可以完全模仿你們的經營模式到外面開一家。如果是特許經營的話，合約可以寫到很仔細很嚴格，你們有權監測他們的教學品質，甚至招聘老師都可以先經你們審核，不失是一個擴張生意的好事。」

    他是專家，常念知他說的有道理，還是嘟嘟嘴：「你怎麼不幫我？」

    「我幫了。」他拉開椅子坐在剛才韓奕的位置：「我幫你跟爸媽說了，這周不回去吃飯。」

    常念如他所料地一愣，側頭望了眼枱曆，把臉埋在手上哀號：「已經周五了啊？對不起我又忘了。」

    「不要緊，你知道他們沒所謂的。」他打開袋子準備擺出食盒，就被她按住手：「我們去那邊吃吧，我帶你走一走。」

    小食店原來就沒什麼裝修，很快已經全部拆空了，只餘下廁所和灶頭，面積比現在的托兒中心小一點，頂頭只有一支日光燈管亮得刺眼，把掉漆的牆面照得更不美觀些。

    「今天剛拆完，地面洗過的。」如要證明一樣，她二話不說就坐在了看上來有些陳舊的瓷磚上，還招呼他也坐下。

    徐宇立打量了一下周邊環境，認命坐下來，小心翼翼不靠到牆壁，以免衣服被牆灰弄髒。

    徐母的餃子皮薄多，常念很喜歡吃，徐宇立用筷子翻了幾個，皺眉道：「怎麼都是韭菜的？」

    「有，我找到一個白菜。」她在角落挾出一隻放到他的盤中，他邊吃邊抱怨：「十隻才一隻白菜，要不要這麼偏心，餓死兒子也娶不到兒媳婦啊。」

    長這麼大還挑食，常念笑著搖頭，但仔細一看，兩層餃子中確實沒有多少白色，安慰道：「真吃不飽還有炒年糕啊，你不也愛吃。」

    徐宇立哼了聲不置可否，吃著又問常念擴展的事：「設計弄得怎麼樣了？」

    問完他有些後悔，她立即放下手上的餐具，眼中的光被點亮了一樣，也不顧嘴裡還嚼著食物。關於怎樣改善托兒中心，她一向在心裡畫好藍圖，現在只要因應實際場地加添改動就好。

    「從這邊，到這裡。」她在門口開始走到單位的中間：「全部劃成遊樂場。這邊這麼大，可以放滑梯和小秋千，孩子們一定超開心的。」

    她蹬蹬跑到另一個對角，繼續介紹：「這裡做一個小圖書館，然後這邊的話，可以劃三個普通課室，或者改成兩個大課室，多安排一點要走動空間的課程。」

    「我和韓韓在商量，原來靠這邊牆的兩間課室可以打通，或者乾脆改掉，這樣走廊和前台就寬一點。」

    她繞場一周後終於坐回來，眉飛色舞，頗是興奮：「你覺得怎麼樣？」

    「我有一個要求。」她沒有料到禮貌性的提答真的會有答案，瞪大了眼有些驚訝，他接著說：「能買張餐桌嗎？我不想再坐地上吃飯了。」

    常念呆了一下，見到他的笑容才意識到是玩笑話，推了推他：「我說認真的你在開玩笑。」

    她的確很認真，就算以前不知道，這些天來見她忙上忙下也該清楚，不禁嘆了口氣：「你這樣要忙到什麼時候？」

    常念投來不解的目光，他望了她一會，才緩緩開口：「本來我們今天約了去試菜訂酒席的。」

    但因為常子悅，一切都延後甚至取消了。

    她明顯語塞，半斂眼簾不說話，他又接著講：「我跟爸媽解釋過，說因為托兒中心實在太忙了。那你說，得忙到什麼時候？」

    自從常子悅開始每天上早晚自習後，她確實是比較自由了，但是一切都沒甚大變化，反而時間拉得愈長，她更不願向她提起徐宇立，怕被她發現他們之間藕斷絲連，甚至比過去更親近了些。

    常念不是個擅長辯論的人，尤其這幾次幫徐宇立解釋時，都被妹妹輕易反駁成功，讓她更沒有底氣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嘆了口氣，給他開空頭支票：「我會跟她說的。」

    如此愁眉苦臉，他捏捏她的臉，近日清減了不少，攤開手變成撫摸，輕易遮住了半張臉，她側過來蹭了蹭，徐宇立忍不住勾唇：「我們現在是羅密歐茱莉葉嗎？」

    「有這麼浪漫嗎？」常念勾住他的頸把男人拉近一點，輕輕啄了一下，自問自答：「好像有一點點。」

    他握住她的腰還想要多點，剛碰上突然不知哪裡鈴聲大作，嗶嗶嗶地長響像是什麼危險警報，徐宇立整個人跳了跳，常念雖然也嚇到卻很快回神，拿起一邊震動的手機在他面前揚了揚：「是小悅。」

    「靠。」他忍不住在她面前罵了句髒話：「什麼鬼鈴聲？」

    「這樣比較警覺一點嘛。」她憋著笑，食指豎在唇前叫他安靜，接起電話：「喂，小悅。我還在中心嗯，要回來了今天比較忙」

    他把頭架在她的肩上，不時蹭一蹭顯示存在感，常念伸手來推，卻連手都被禁錮了。

    「我現在回去了。沒有，沒有見他哎呀！」她瞪了一眼作亂啃痛她的男人，站起來移開了位置：「沒事沒事，我踩到玩具而已。嗯，拜拜。」

    徐宇立仍坐在原位，抬著頭份外像被拋棄的小狗：「要走了？」

    她點點頭，被站起來的男人摟了一下，一吻落在髮頂：「也好，回去休息，別又工作了。」

    「你也是。」她在他的頸側磨了磨：「你什麼時候走啊？」

    「明天晚上走，周一下午回來。」他要出個短暫的差，雖然周末兩日大概本來就見不到面，但他還是有些依戀，又想起什麼，說：「那個經營權的事情，有需要再跟我說，我幫你們搞定。」

    「徐律師幫我搞定要多少錢啊？」他盯著她的唇，不知道為什麼徐律師這三個字在她說來有種魅惑感，和蘇曼晴特意捏出來的嬌嗲不同，常念撒嬌的時候語氣特別輕，像在用羽毛撩他的耳朵。

    「我想吃三杯雞了，你做的。」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