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血色風暴:關於殺生大權
血色風暴:關於殺生大權
桀背著津一路飛回去,中途就與戴嘉的小隊會合。 「眷城安全了,不過,午夜大人還聯繫不上。」戴嘉回報。 為了迫使夢魘現身,蜃玄會隱藏幕後,特意多次引出血魔侵犯這座基地的邊哨,此次更是拉來威脅性更高的等級。眼看敵人攻到眷城下,一般魔戰甲已抵擋不住,繼續下去對主基地不利,午夜持著津的源靈生能量作為誘餌,要將侵犯的血魔帶遠離眷城;夢魘咒跡終於再度出現,蜃玄會欣喜,啟動預設的天羅地網,卻在同時又發現有另一個更純烈的咒跡出現在相反的位置,並且引開了成群血魔。 這下蜃玄會整個混亂,頓時分不清楚哪邊才是真的夢魘,於是兵分二路,想調員追查另一邊,然而他們已經招惹上午夜,他也想知道,誰在鹽僂之地設下如此捉捕大陣。雙方交鋒,蜃玄會在接觸午夜後才發現好像不太對,他難纏又甩不掉,只得放出被控制的菁英血魔,出戰應付。 十幾頭魔戰甲組成的小隊,存活者所剩不多,他們辛苦應付著幾頭較小的血魔,相望另一邊卻是戰得如火如荼,魔瘴霧濃濃包圍中,魔光閃爍,那被十幾頭巨人血魔成團合毆的,恐怕就是午夜了。巨人血魔孔武有力,每一跺腳,一捶拳,皆是地動山搖,他們的長相醜陋,獠牙外露,皮膚呈現紅褐色、粗糙的灰綠色雜毛垂掛在地中海禿的腦袋周圍,身邊還跟著幾頭魔異獸,血液滴滴答答的從滿口利牙的獸嘴裡流出,齒縫卡著破爛染血的衣服,全是骨堊戰士和魔戰甲的殘骸。 那被巨人血魔群圍的猶如陰雲纏繞的灰色小山,突然,一具巨人軀體重重倒地,正面血肉模糊,粗壯如柱的肢體多處嚴重融蝕,且近乎殘斷,頭部已經不見,只剩頸部融陷出來的窟窿,咕噥咕噥冒著濃稠鮮血。午夜身影從群圍中急速閃出,就是跳上屍體胸膛,來個開膛剖肚,一把拉出靈生之核,直接撕毀,他連喘息的空檔也沒有,接著緊急一拳塞進旁邊竄出的血盆大口裡。 挨拳頭的血魔兩腮與喉部血肉正如融燭化開,他張嘴瘋狂哀嚎,吞不下、吐不掉,猛動失去支撐的兩顎關節,想狠狠咬斷對方的手,喀!午夜將上肢化做肌肉厚韌的龍臂一彎,硬生生扭下那血魔的頭,隨即就又跳開,頓時砂石飛射,另一巨拳從上空落下,擊塌了他方才所在之處,連同同類一並毀掉,滿身厚甲、體格龐大壯碩的巨人從破碎的土礫堆中緩緩站立起來,繼而轉面向午夜再度爆衝去! 魔瘴霧環纏,地面不時魔淖捲陷,午夜又是躲又是閃,猛找空隙反擊,縱使有一身特殊能力,但在犧牲無數同類、認清他的危險後,原本喜歡靠自己單打獨鬥的傲慢血魔們也展開了合作,他們紛紛和他保持距離,相互出手牽制、輪番攻擊。 血魔伸出的口器如風車扇葉輪流轉動、前仆後繼,午夜融蝕他們,而他們也千方百計的找出機會就吸食午夜,就等看看誰先倒下來。 這還沒完,另一邊,小隊其他成員似乎再也撐不住血魔的摧殘,搖搖欲墜,分神注意到隊友的情況,午夜心裡焦急,但被巨血魔夾擊,根本分身乏術。 「自身都難保了,還擔心他們是吧?!我送你一程,和他們一起到地獄會合!」厚甲血魔頭皮忽然增厚的像鋼盔一樣,還長出一對大角,暴衝過來同時,朝著午夜就是狠狠一頂。 午夜不及閃避,一雙龍鱗臂護在臉面胸前,層層魔能防護緊急張啟同時,又由前方層層碎裂,厚甲血魔如強勁巨砲破防而入,將他整個人往隊友方向撞飛了出去。 視野昏眩、金星環繞,午夜咬緊牙關忍著震骨劇痛,只聞身後吱吱嘎嘎,由遠而近,另一群血魔亢奮叫囂起,爭先恐後的,要終結他的性命。午夜在空中急中生智,尾椎冒出帶有巨大尖刺的龍尾,毫不猶豫便往自己背部狠狠一掃,緊接著墜落成群血魔當中,頓時哀聲四起,血魔有的摀著半張臉,有的捧著腹部、抓著手臂,逃竄散開來,身上像被淋了滾燙熱油,蝕出模糊窟窿。 此時闊星軍團趕到,看見午夜以劃破自己的身軀來應付血魔,津簡直膽戰心驚,心痛不已,她跳下魔戰甲奔向對方,卻被阻擋在十幾層樓高的金色籠陣前。 午夜劃傷自己,又受了震盪傷害,向來反應敏捷的他,一時竟沒能站起來,巨人血魔們見機不可失,全朝他撲襲而來。午夜苦苦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見血魔的動作突然在自己面前慢了下來,猶如太空漫步,他先是有些驚訝,接著看見空氣中隱約閃逝的靈絲反光,好像,源靈生在和他眨眼睛。 隨著津發出的意志,靈絲竟穿透籠陣限制了血魔的行動。忽然,津面前的籠陣張開一個豁口,在所有人反應之前,光柱柵欄延伸擴大將她包納進去。 午夜立時瞪大雙眼露出震驚;「津!」桀見狀也急忙衝往津所在的籠陣邊,劍羽連連刷向籠陣,剛硬無比的翼刃應聲斷碎成無數截。 大群闊星甲飛行或攀爬上籠陣,進行破壞,籠陣搖晃、很快出現缺口,忽地,陣體刺眼強光一閃,無數闊星甲反應甚快,彈離了陣體,而沒逃掉的則被燒得焦殘,紛紛墜落。 「桀!」津佇立在籠陣內,先是心惶地看著桀,又看向午夜,他們之間隔著大群血魔。這些血魔體現的能量很強,比剛剛引開的那一群還要硬,為什麼?津很困惑,他們為什麼沒有被自己引開?不僅如此,陣內魔壓明顯增加,有東西在作用,使得靈絲的效用受到壓制,敵人還能動,只是變得很慢,而且一旦使用爆發力,很難說會有什麼後果。 就在此時,所有血魔也紛紛把目標轉向了津。猙獰的面目、顫抖蠕動的口器,環繞殘殺的壓迫,獨自面對這種氣勢的血魔,讓她不自覺感到渾身痛癢,一種來自血蝶曾經給予的身體記憶,她呼吸有些急促、腦眼有些昏眩,靈絲鬆動,血魔躁動起來,使她更加恐慌。 「津!」午夜注意到她的異常,摀著受傷的手臂艱難的站起來。 恐慌之外,津發現自己的感知變得很敏感,她感覺到血魔們身上的血咒靈生在大氣中產生一種共振,充滿力量的澎湃,鼓舞著源靈生的回應,會令人著迷、起癮的誘惑,只要她讓源靈生搭上這個頻率,便可以大開殺戒,利用散佈四周的靈絲瞬間結束眼前所有的威脅。 那是一種非常龐大的力量,遠駕血魔之上 享受駕馭的快感嗎?力量任妳呼風喚雨的美妙? 心裡有個聲音對她說。 很驚喜吧?妳一定沒料想過,自己原來已經進步到這個地步。不要害怕,這是屬於妳的力量,妳不再處於弱勢,還能幫助妳愛的人,解決當前的可怕。 是那個許久不見的紫黑色影子,不再以譏諷的姿態,而是正向鼓勵的聲音。 但在這關頭,津遲疑了,她意識到源靈生隱伏某種陰沉不明的氣息,儘管極其細微,卻讓她十分介意,但那力量太叫人心動,幾乎無法拒絕,最後她選擇壓抑住了自己使用那股力量解決當前難題的渴望,那影子也隨之消失。 它一消失,原本控制血魔的靈絲也鬆開了。 「欸欸欸,等等等等!」津兩條手臂向前,阻止血魔靠近,試圖和他們談:「你們不動我族的人,我也不為難你們,生命誠可貴,咱們互不找麻煩,好嗎?」 血魔卻嗤之以鼻:「像妳這種植入靈生之核,就以為有資格跟我們談判的人,我已經看過太多太多了!」 「這就是下等物種的悲哀!可笑!實力是與生俱來的!絕非拼湊組合出的垃圾可以比擬!」個頭最為高大、滿身厚甲的血魔更是直接就衝了上來:「嚇嚇小貓小狗還行!碰上我們,算妳倒楣!」 「津!回來!」桀大駭,在籠陣外驚吼。 津非但沒有退後,還在原地喃喃惆悵:「怎麼辦?我的提醒你不理會!你自己的生死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了!」 「少廢話!」 滿身厚甲的血魔,喉間伸出兩把交叉、猶如大刀的致命口器,狠狠就往津頭上一砍,懷著將對方一口氣吸乾的力度,口器砍觸到她的身體瞬間,卻像是斬進一道白光漣漪裡,明明是向前砍的,一排刀刃竟然以奇詭的折射角度反向伸出,當厚甲血魔驚覺到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瞬間被自己活活吸乾。 「雖然這個方法很好,但畫面還是太噁心了啦!」津兩手摀著眼睛。 剩餘血魔都頓住,看著她,表情充滿困惑與恐懼。 正當所有人發愣的時候,一條極淡的帶狀橙紅色光流迅速穿透所有的血魔胸膛,血魔立時像被什麼直接抽乾,那道橙紅色光流也越來越鮮豔、越變越粗,接著化作一尾像狐狸的魔靈獸,嘴上叼著好幾副靈生之核,在午夜面前優雅踩落地面,牠望了另一邊的津一眼,接著獸身上的魔光激強起來,如萬丈火焰。 對狐靈獸的舉動,津直覺不友善,要對午夜不利,想都沒想就瞬間動念,讓隱藏空間的靈思現出實體,如巨大爪掌抓向狐靈獸! 說時遲,那時快,狐靈獸轉為十幾尾靈獸衝向源靈生化作的爪子,主體身影從中分脫出而出,退離開到更遠的距離。 「蕪蕪!」一名短髮、紅眼的女子出現在對邊高起的沙丘,她坐在大型異獸上對狐靈獸招手;狐靈獸蕪蕪在安全的地方又望了津兩眼,隨即收起視線,一溜煙回到女子身邊,繞著她纖纖手臂,攀附到肩膀上,成了毛茸茸的橘紅脖圍。 而狐靈獸殺死的那些血魔身上的能量全進了她手上的一顆大水晶珠,裡頭蓄滿青色霧絲。完成一連串的操作,紅眼女子隨即轉身留下沙丘背面消失。 「椰力!」津憤怒大喊。方才暗中花了點時間,讓靈絲滲透了魔陣,此刻已經解開了,她右手一握,金色魔陣立時崩碎成璀璨光珠,大串大串掉落地面。椰力穿過破開的魔陣大洞,來到津的身邊,帶她追向方才那名女子。 逐漸靠近奔馳的魔異獸,紅眼女子不止一人,身邊還有大群同伴,全騎著騎獸在岩林間趕路,津眼裡沒有別人的存在,直接就讓椰力朝她位置俯衝而去。 遇見空中襲擊,女子的同伴立即聚集圍繞、保護她,可見身分不低。 椰力啟動重型防護擋掉幾道對空攻擊後,也站上地面,狂沙沖天,煙霧彌漫,越靠近這些人,就越能感覺到他們身上都有一股陰慘慘的氣息,不屬於自己個人的氣息,津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興趣知道,她才走出闊星甲,一名黑辮子的少年便手持長柄武器擋了上來,身邊跟著一頭黑藍色像獅子又不像獅子的魔異獸,眼神令人毛骨悚然。少年喊道:「妳要做什麼!」 津也不客氣:「做什麼?做賊喊捉賊啊?我才想問問她的寵物做了不該做的事,主人卻什麼都沒表達,拍拍屁股轉頭就走!這是在做什麼!?」 那夥人以為津被奪走血咒靈生之核所以憤怒。然而,當事人卻坐在騎獸上,揚著脖子看向遠方,對於旁邊吵鬧爭執,一副置身事外的傲慢模樣。黑辮子的少年瞅了她一眼,受到她的態度影響,便打算將津趕走。 「洵飛,不得輕舉妄動!」一名與紅眼女子併行的白髮青年,下了坐騎,走向他們:「少主要我們捉拿血魔,並沒有要和骨堊衝突。」 白髮青年對津微微鞠躬:「吾乃自蜃玄伊清,我們是受到周圍幾個部族請託,前來清滅侵犯的血魔,一路追著這些邪魔來到貴寶地,這籠陣只是我們用來圍困血魔,同為除魔盡心,切莫見怪。」 伊清看似溫和有禮,伸手表示友好,但掌心早已暗暗藏探測細刺的脈絡,能將對方的資訊直接傳達給他敬愛的少主。 「喔,所以,你們剛剛在旁邊觀望,是打算藉由我們的手削弱血魔,好坐收漁翁之利?把血魔全殺了以後,拿走想要的東西,卻不解開魔陣,就打算一走了之?」津把手往胸口一盤,明顯不領情。 這時桀率領軍團過來,而午夜也跟隨其後。 「妳恐怕誤會了!我們不解開籠陣只是為了自保。」伊清朝接近的隊伍看了眼,指向衣服破爛不堪、皮開肉綻卻一滴血也沒流的男人,「此人邪門至極,不亞於血原之魔,不得不提防。」 津望向白髮青年的視線頓時冷如冰錐,「他是我的丈夫。」 「那真是失禮了。」伊清微笑了下,隨即收起謙和的笑,看著津身後的闊星大軍,卻絲毫沒有懼色,在場他只顧忌津一個人,因為查不出底細,尤其又見她剛剛以奇怪招數對付血魔。誘捕夢魘的計畫無疑徹底失敗,對付午夜的那幾隻血魔全是他們養的精英,避免被津奪走血咒靈生,只好先她一步殺了自家王牌,為不跟骨堊衝突,再裝作路過,現在對方追來討要好處,他們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很抱歉,靈生之核是不會讓給妳的。」 「誰要那種噁心的東西!但你們的寵物剛剛竟然連午夜都想傷害,必須給他一個道歉!」 津的要求跌破眾人眼鏡。 「人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願為剛剛的事致上歉意。」伊清從懷裡掏出一條由三個環子扣在一起的鏈子,「並將役之鍊相贈於妳,能依照使用者能力,使役程度相對應的魔異獸,不需要經過馴服。」 原本就沒有要多做為難,對方願意表達道歉,津便讓事情過了,役之鍊只是額外多得的。 對方離去後,桀馬上上前捏住她的臉頰,說:「有應付血魔的手法也不早說,害我差點嚇死!」 「我臨時跟源靈生討論出來的!我不想被他們吸食,也不想吸食他們,若他要對我做惡,那就做在自己身上,決定權都在他。」津歪著頭說:「倒是那個聖賢會,整個感覺都很怪。」 「他們身上都有咒跡。」午夜也來到他們身邊,低聲說:「有些我探測不出來,但從他們彰顯的氣勢和傲慢,就能知道倚藉的是什麼。」多年的經驗,讓他憑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擁有實力做靠山。 津心裡一震,「但他們不是血原之魔。」隨即聯想到那些陰慘慘的氣息。 「他們不是。」午夜睇著她:「蜃玄會什麼來頭,我還沒摸清楚,暫且不適合和他們衝突,血魔已經擺平,只要妳平安就好。」 桀也說:「血魔的靈生之核對他們很重要,從那隻貓急著拿走靈生之核就知道,他們有多怕別人跟他們搶。」 「桀,那不是貓,是狐狸!」津糾正道。 「明明就是橘色的貓啊!」 「狐狸啦!」 「我認得,那是貓的樣子!」桀很堅持。 津吵不贏他的固執,轉頭找人幫腔助勢:「午夜!你說,是狐狸對不對?」 「欸欸欸!妳做人不能這樣哦!午夜什麼都站妳那邊的,就算妳說那是狗,他也會說對!」 兩個人完全吵錯重點,午夜被夾在中間,簡直,汗流不止:「我我有這樣嗎?多少還是有點是非的吧?」